龙盾律所，地下指挥中心。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
刚刚还因为胜利而沸腾的血液，一瞬间，凉得能冻住骨髓。
林小小那只搭在苏律肩膀上的手，僵得像一块石头。
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屏幕上，桑戈共和国的国库账户，被一个鲜红的，带着荆棘的锁头图标，死死钉住。
那图标，像一个血淋淋的嘲讽。
“老板……”
陈忠那张永远挂着黑眼圈的脸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指着屏幕，声音干得能搓出沙子。
“不只是桑戈。”
“我们刚帮其他几个非洲国家建立的离岸清算账户，全部……”
“被标记为高风险。”
“资金，只进，不出。”
轰！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的脑子，都像是被灌满了铅。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专家，身体晃了一下，要不是旁边的人扶得快，他能直接栽倒在地。
釜底抽薪。
不，这是连锅都给你端了。
你不是要带着非洲兄弟玩吗？
你不是要建立新的金融渠道吗？
我直接把你桌子掀了！让你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阿马杜总统那个视频窗口，已经黑了。
不用想也知道，电话那头，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完了。
全完了。
林小小的身体，微微发颤。
她看着苏律的侧脸，那双总是带着风情的眼睛里，第一次，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她的心脏，要把里面的血，一滴滴榨干。
苏律没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锁头。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愤怒，没有惊惶。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
他越是这样，指挥中心里的气氛，就越是压抑。
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久。
苏律动了。
他站起身，走到咖啡机前，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那不紧不慢的动作，和周围凝固的空气，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割裂。
他端着杯子，转身靠在桌边。
热气熏着他的脸。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林小小后背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你们说……”
苏律呷了一口咖啡，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个国家，被抢了钱，饿着肚子，还被全世界看着。”
“这像什么？”
没人敢接话。
苏律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像一场献祭。”
他把杯子放下，发出“叩”的一声轻响。
“他们想用桑戈的血，来警告所有不听话的人。”
“告诉全世界，这就是挑战规则的下场。”
他走到巨大的电子地图前，看着那片暗下去的非洲大陆。
“可惜。”
苏律转过身，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让林小小都觉得陌生的，冰冷的弧度。
“他们选错了祭品。”
“也选错了，主祭人。”
他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老张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那头，是死一般的沉默。
“小子……”
老张的声音，嘶哑，疲惫，透着一股子从未有过的无力。
“这次，是天塌了。”
“塌不了。”
苏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老张，帮我个忙。”
“你说。”
“我要在日内瓦，开一场全世界最大规模的记者会。”
苏律一字一句。
“我要邀请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国际法院，世界银行，还有所有叫得上号的国际媒体。”
“成立一个国际观察团。”
“去桑戈。”
电话那头的老张，愣住了。
“去桑戈干什么？去看他们怎么饿死吗！”
“不。”
苏律笑了。
“去看一场，活体解剖。”
“我要当着全世界的面，把信使布下的这个局，一层层，一片片，剥开。”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殖民时代的法律，是怎么在二十一世纪，吃人的。”
“他们不是喜欢讲程序正义吗？”
“我就给他们上一堂，最公开，最透明，最他妈正义的公开课！”
老张那边的呼吸，停了半秒。
然后，变得粗重。
他那双看过太多风浪的眼睛里，一点熄灭的火星，重新，燃了起来。
“小子，你这是要……”
“没错。”
苏-律的目光，扫过指挥中心里，那一双双从绝望，到错愕，再到燃起一丝疯狂的脸。
“我不要解冻账户。”
“我要的，是废掉所有类似的，殖民地时期留下的不平等商业仲裁条款！”
“他们不是用规则锁死了我们吗？”
苏律的声音，陡然拔高。
“那我就，把这规则，连同锁头，一起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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