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没有窗户的会议室。
墙壁是特制的吸音材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不见回声。
苏律面前，坐着一圈头发花白，肩上能扛起山的老人。
每个人的表情，都和这房间的墙壁一样，沉得能拧出水。
空气里，烟味浓得呛人。
一个穿着中山装，气质儒雅的老者，将一份文件推到苏律面前。
文件是红头，上面的字，每一个都重若千钧。
“小苏同志，这是我们刚刚拿到的草案。”
老者的声音很稳，但指尖在触碰文件时，还是轻微地抖了一下。
草案的名字很长。
国际海洋环境保护与仲裁基金会，关于南海部分海域预防性环境托管的仲裁申请。
听起来，又白又大，充满了国际主义的人道光辉。
苏律拿起文件，一页页地翻。
他看得不快，但坐在他对面的那些老人，却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
终于，苏律的目光，停在了其中一页。
为保护人类共同海洋遗产，在可能造成不可逆转损害的潜在威胁下，基金会有权向国际仲裁法庭申请，对特定海域进行预防性托管。
下面附了一张图。
图上，一个巨大的红色方框，精准地，覆盖了华国在南海的核心经济区。
苏律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但他旁边的海军上校王燕，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的线条绷得死紧。
她一身笔挺的白色海军夏常服，身姿站得像一杆标枪。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在记录本的封皮上，划出了几道浅浅的印子。
这哪是环保申请。
这是递到家门口的刀子。
还是逼着你自己往脖子上抹的那种。
“这帮王八蛋！”
一个脾气火爆的老将军，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这是要把我们手脚都捆死在岸上！”
“他们那个所谓的执法队，就是一群退役的特种兵，天天开着快艇在我们的钻井平台边上碰瓷！”
“我们一驱离，他们就对着全世界哭，说我们以大欺小！”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看着苏律。
等着这个年轻人，说点什么。
王燕也看向他，镜片后的眼神，和军舰的火控雷达一样，锁定了目标。
“苏律师，从军事角度，我们有很多种方法让他们闭嘴。”
她的声音，平稳，冷静，没有一丝多余的起伏。
“但从法律角度，我们一旦动手，就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苏律合上了文件。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副巨大的南海地图前。
地图上，九段线勾勒出的蓝色疆域，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各位首长。”
苏-律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们想玩规则？”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细微的，带着冷意的弧度。
“那就陪他们玩。”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几个东南亚国家的名字。
“这片海，不是我们一家的。”
“王上校，我需要你和海军的朋友们，把我们搜集到的，对方骚扰、非法取证的所有视频资料，整理一份出来。”
“然后，打包送给周边那些同样被骚扰的国家。”
“成立一个南海区域航行安全与环境保护合作机制。”
“朋友要多多的，敌人要少少的。”
“他们不是喜欢拉帮结派吗？我们就比他们更能拉！”
会议室里，几个主抓外交的老人，眼睛瞬间亮了。
王燕的眉头，却依旧紧锁。
“这只能在舆论上找回一些主动。”
“但解决不了他们在海上的实际骚扰，也无法阻止海牙的仲裁。”
“没错。”
苏律笑了。
“所以，那只是开胃菜。”
他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陈忠的号码。
“老陈。”
“在！”
“给我查一下，这个国际海洋环境保护与仲裁基金会，还有他们那个执法队。”
“我要知道，他们船上用的什么设备，吃的什么牌子的罐头。”
“查到他们祖宗十八代。”
挂了电话，苏律看着王燕，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王上校，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他们在海上恶心我们，我们就去掏他们的老窝。”
“你相信我，很快，他们就会知道。”
“什么叫，疼。”
……
龙盾律所，地下指挥中心。
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陈忠的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看得人眼晕。
“老板，查到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那双熬成兔子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不健康的光。
“这个仲裁基金会，最大的金主，是黑石基金！”
“他们那个执法队，用的海底声呐探测器，是普罗米修斯实验室的最新型号！”
“妈的，又是这帮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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