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地铁系统深处,震耳欲聋的金属扭曲声撕裂了空气。佐藤健一紧握着液压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身后,隧道壁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混凝土块簌簌剥落,露出狰狞扭曲的钢筋骨架。刺耳的警报声在密闭空间里疯狂回荡,红光如同垂死野兽的瞳孔,在弥漫的烟尘中明灭不定。
“快!这边!”佐藤的吼声被淹没在更大的崩塌声中。他猛地扑向一块摇摇欲坠的预制板,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撬开一道缝隙。下方,一个蜷缩的小小身影暴露出来——盲童小林翼,他苍白的小脸上沾满灰尘,唯一清澈的,是那双紧闭的眼睛。佐藤伸手将他拽出,几乎在同一瞬间,头顶的钢梁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轰然砸落,激起漫天烟尘。
“抓紧我!”佐藤将男孩紧紧护在身下,用后背硬扛住飞溅的碎石。剧痛从肩胛骨炸开,但他咬紧牙关,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并非来自头顶的毁灭,而是来自脚下。大地深处,传来一种低沉、持续、如同巨大齿轮卡死时发出的“嗡——嗡——”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非自然的规律性。这声音穿透了金属的哀鸣和混凝土的呻吟,直直刺入他的骨髓。他曾在祖父那些泛黄的、被当作怪谈的笔记里读到过类似描述——“地脉的尖啸”。
地球另一端,巴西里约热内卢的“上帝之城”贫民窟,酸雨正无情地冲刷着锈迹斑斑的铁皮屋顶。艾琳娜·桑托斯医生在简陋的诊所里,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清理一个孩子手臂上被酸性雨水灼伤的创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和金属腐蚀的气味,混合着贫穷特有的绝望气息。孩子的母亲在一旁啜泣,浑浊的雨水顺着破败的墙壁渗入,在泥地上积成浑浊的水洼。
“坚持住,米格尔。”艾琳娜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她将浸过碱性溶液的纱布轻轻敷在伤口上。就在这时,镊子尖端传来一种异样的触感——不是血肉,也不是碎屑,而是一种坚硬、冰凉、棱角分明的异物。她屏住呼吸,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它夹出。那是一粒微小的晶体,只有沙粒大小,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折射出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幽蓝色光泽。晶体表面布满细密的、如同集成电路般的微观结构,在酸雨残留的腐蚀性液体中,竟毫无反应,反而微微闪烁了一下。
艾琳娜的心猛地一沉。她见过太多因环境污染导致的病变,但这东西……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工业污染物。她迅速将晶体放入一个无菌样本袋,贴上标签:“米格尔·奥利维拉,左臂灼伤创口异物,未知晶体。”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
全球地震监测网络中心,巨大的环形主屏幕上,代表地球的立体模型被无数条跃动的红色光带所覆盖。这些光带并非来自地壳浅层,而是穿透地幔,直指2900公里深处的地核边界。首席地震学家田中健介教授脸色铁青,指着屏幕上一条疯狂攀升的、如同心电图般剧烈波动的能量曲线,声音因震惊而嘶哑:
“这不是地震!能量读数……指数级攀升!震源深度……2900公里!震波模式……前所未见!”
屏幕上,代表震波的图像不再是传统的P波或S波,而是一种扭曲的、仿佛空间本身在折叠的拓扑学结构。震波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在地核与地幔的边界疯狂蔓延、缠绕,每一次脉动都伴随着全球范围内精密仪器短暂的失灵。更令人恐惧的是,这些拓扑震波似乎拥有某种……目标性。它们精准地绕开了全球七座最重要的“人类基因库”所在区域,如同黑暗中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只锁定那些代表着人类文明火种的堡垒。
“上帝啊……”一位年轻的分析员失声惊呼,调出另一组数据,“大西洋中脊……海床传感器群……全部离线!”
主屏幕瞬间切换。卫星传回的实时图像让整个中心陷入死寂。大西洋中央,那道贯穿地球的巨大伤疤——大西洋中脊,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开!一道长达300公里的狰狞裂缝,如同地球表面一道流淌着岩浆与黑暗的伤口,赫然撕裂了深蓝色的海洋。沸腾的海水涌入裂缝,蒸腾起遮天蔽日的白色蒸汽。更可怕的是,裂缝深处,一股浓稠的、如同腐烂鸡蛋混合着金属燃烧气味的黄绿色毒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喷涌而出,被高空急流裹挟着,朝着欧洲大陆的方向滚滚而去。
“硫化氢……高浓度……致命!”环境监测专家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毒云覆盖范围……正在扩大!预计三小时内抵达欧洲西海岸!全球警报!最高级别!”
东京,地铁废墟之上,世界已化为炼狱。佐藤健一背着小林翼,在扭曲的金属和断裂的混凝土组成的死亡迷宫中艰难跋涉。酸雨如同细密的针,穿透残存的顶棚,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在金属表面蚀刻出诡异的纹路。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臭氧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喉咙。远处,城市的天际线在酸雨和毒雾中扭曲、模糊,只有零星的火光在废墟中绝望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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