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厚重的宫墙吞噬，殿内早早燃起了烛火，跳动的火焰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如同沈清弦此刻纷乱不安的心绪。
林婉儿被废，迁入冷宫。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宫廷每个角落，带来的震撼远比昨日宫宴掌掴更甚。所有人都在重新评估这位看似失宠又被禁足，却能在顷刻间翻盘，将圣眷正浓的宠妃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的沈贵妃。
沈清弦却毫无喜悦之情。她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窗棂。萧彻临走时那句话，反复在她脑中回响——“朕希望你的‘偶然得知’，仅此一次。”
那不仅仅是警告，更像是一种划下界限的宣告。他允许她这次的自保，甚至默许了她借他的手清除掉林婉儿这个麻烦，但他绝不容许她拥有超出他掌控的信息来源，更不容许她成为另一个无法掌控的变数。
“伴君如伴虎……”她低声喟叹。与暴君为“盟”，无异于与虎谋皮。今日她借他之力除了林婉儿，来日若她失去利用价值，或者他知道了一切都是源于那个诡异的“作死系统”，她的下场只会比林婉儿更惨。
【宿主积分：300点。请积极规划积分使用，以应对后续挑战。】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催促进货的意味。
沈清弦扫了一眼那依旧灰暗的、买不起的防护符，心情更加郁闷。300积分，能做什么？连张“霉运贴”都买不了！
就在她对着系统商城愁眉不展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不同于宫人小心翼翼的窸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绝对权威的韵律，一步步，由远及近，清晰地敲打在寂静的夜空里，也敲打在她的心尖上。
沈清弦浑身一僵，猛地从窗边站起。
这个时间，会是谁？而且，这脚步声……
不等她理清思绪，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修长挺拔的玄色身影，逆着廊下昏暗的灯光，出现在门口，将那一片微弱的光源也挡在了身后。
是萧彻！
他竟去而复返！而且是在夜晚，孤身一人，未带任何随从！
沈清弦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本能地屈膝行礼：“臣妾……参见陛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来做什么？秋后算账？还是……？
萧彻没有立刻叫她起身。他缓步走进殿内，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这间华丽却清冷的宫殿，最后，落在了她因低头而露出的、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上。
殿内烛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将跪在地上的沈清弦完全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起来。”他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谢陛下。”沈清弦依言起身，却依旧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与风险。
萧彻向前走了几步，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气，混合着一种属于男性的、侵略性极强的气息。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触上了她的脸颊。
沈清弦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另一只突然揽住她腰肢的手固定住，动弹不得。他的手指沿着她脸颊的轮廓缓缓滑动，动作带着一种狎昵的、却毫无温度的抚摸，最终停留在她微微颤抖的唇瓣上。
“怕了？”他低声问，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沈清弦咬紧下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此刻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可能引来毁灭性的后果。
“臣妾……不敢。”她声音艰涩。
“不敢？”萧彻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嘲讽，“朕看你敢得很。宫宴掌掴，御前泼墨，借刀杀人……沈清弦，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墨眸。
“告诉朕，”他俯下身，俊美无俦的脸庞在跳动的烛光下明明灭灭，如同暗夜里的修罗，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致命的诱惑与威胁，“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嗯？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了她的身子？”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沈清弦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是了，她前后的反差太大，行为太不合常理，以他的心机城府，怎么会不起疑？所谓的“邪祟侵体”，恐怕根本骗不过他！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她四肢冰凉。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她眼中瞬间涌起的、无法伪装的惊恐与慌乱，萧彻眼底的幽暗更深了。他没有等到回答，似乎也并不期待一个确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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