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边关一封以朱漆封印、标注着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如同九天惊雷,悍然撕裂了紫禁城上空刚刚因天花疫情平息而恢复不久的宁静。
战报上传来的消息令人震骇——北狄大汗亲率二十万铁骑,悍然犯边,以其精锐骑兵为先锋,利用秋高马肥之利,连续攻破大乾北部边境两座重要关隘,守将殉国,军民死伤惨重,边关防线岌岌可危,求援的烽火昼夜不息!
这噩耗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在前朝金銮殿上炸裂开来。
文武百官闻讯,无不色变,方才还因天花疫情受控而略显轻松的气氛,顷刻间被凝重与肃杀所取代。
短暂的死寂之后,朝堂之上顿时如同沸鼎,争论之声骤起。
以威武大将军楚雄——亦即丽妃楚明玉之父——为首的一干武将,听闻边关急报,个个怒发冲冠,双目赤红,主战的呼声如同惊涛拍岸,响彻殿宇。
楚雄率先出列,他身躯魁梧,身着麒麟补服,虽年过半百,却依旧声若洪钟,每一步都踏出金戈铁马之声。
他抱拳躬身,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凛然战意:
陛下!北狄蛮夷,豺狼心性,畏威而不怀德!去岁贡马惊驾,其心已然可诛!今岁竟敢公然兴兵犯境,屠我城池,戮我百姓!此等奇耻大辱,若不一战将其彻底击溃,打得它筋骨断折,魂飞胆丧,何以扬我大乾国威?何以告慰殉国将士在天之灵?何以安抚边境流离失所之黎民?更何以震慑四方宵小,保我社稷千秋安宁!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如电,臣,楚雄,请战!愿再披甲胄,亲率麾下儿郎,出塞北伐,不破狄虏,誓不还朝!踏平其王庭,方显我天朝赫赫之威!
楚雄话音未落,身后一众武将纷纷出列附和,请战之声此起彼伏,殿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杀伐之气。
然而,另一派以户部尚书刘垣——德妃刘姝和与惠嫔刘姝书之父——为首的部分文臣,面对这般激昂的战意,却面露深深的忧色。
刘垣手持象牙芴板,稳步出班,他身形清瘦,面容儒雅,声音虽不如武将洪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与审慎:
陛下,楚将军及诸位同僚忠勇为国,拳拳之心,天地可鉴。然, 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近年来,我朝虽府库渐丰,然赈济灾荒、修缮河工、供养宗室、维系百官,开销浩大。若再启大规模战端,粮草转运,军械打造,兵员征发,赏恤抚慰,无一不是巨万花费。臣恐……长久以往,必伤国本,动摇根基啊。
他微微抬眼,目光扫过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皇帝,继续道:北狄乃游牧之族,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徙。其兵卒骁勇,来去如风,利则进,不利则退,难以捕捉其主力。与其劳师动众,远涉荒漠,与之争一时之长短,耗费无数钱粮性命,不如……暂且采取守势,依托坚城,巩固边防,使其无法深入。同时,可派遣能言善辩、熟知北狄内情之重臣为使,前往斡旋,陈说利害,或以财帛锦缎分化其内部部落,令其联盟自生嫌隙,不战自乱。此……方为损耗最小、最能持久安邦之上策。
刘垣一番言论,引得以他为首的文官集团纷纷点头称是,低声议论着国库空虚、民生疲敝等现实困难。
一时间,朝堂之上,主战与主和两派泾渭分明,各执一词,争论不休,陷入了激烈的僵持。
主战派怒斥主和派懦弱无能,徒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乃是误国之论;
主和派则反唇相讥,指责主战派只知逞匹夫之勇,不顾国家长远,实为穷兵黩武,祸国殃民。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往日庄严肃穆的金銮殿,此刻竟如同市集般嘈杂。
萧景珩高踞于九龙金漆宝座之上,面沉如水,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寒潭,不起丝毫波澜。
他静静地听着殿下臣子们激烈乃至尖刻的争论,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几不可闻的规律声响,并未立即表态。
然而,在他那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却已有凛冽的寒芒悄然凝聚,如同暴风雪来临前天际积聚的乌云。
北狄此次来势汹汹,准备充分,绝非往年小规模的骚扰劫掠,更兼之前贡马惊驾、疑似与前朝余孽勾结之事,种种迹象表明,这背后定然隐藏着更深更大的图谋与野心。
面对如此强敌,若仅仅是被动固守,或是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和谈与分化,只怕非但不能满足其贪婪的胃口,反而会助长其嚣张气焰,视大乾为可欺之辈,届时,边患将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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