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场外,是一片由尸骸与废墟构成的杀戮庭园。
福格瑞米娅的身影,是这片庭园中唯一的、舞动的亮色。她那身华丽的粉紫色水晶战甲,在努凯里亚昏黄的日光下流淌着迷离的光辉,不染一丝血污。她手中的华丽长剑,每一次挥动,都像是在空气中划开一道完美的银色裂隙。
她的周围,倒下了超过三百具吞世者星际战士的尸体。
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
有的被精准地削去了头颅,切口平滑如镜。有的被从动力甲最脆弱的关节处洞穿,剑气绞碎了内部的脏器。还有的,则是在冲锋的途中,被一道快到无法捕捉的剑光,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这是一场屠杀,但更像是一场艺术表演。
福格瑞米娅的脸上,带着一丝享受的、浅淡的微笑。她像一位最高傲的舞蹈家,在与一群最粗鲁的野兽共舞。她的每一次闪避,都踩在链锯斧挥过的风压边缘;她的每一次出剑,都伴随着一名吞世者生命的终结。
「粗鄙,野蛮,毫无美感。」
她轻盈地侧身,躲过一柄带着风雷之声砸下的战锤,剑尖顺势上挑,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刺穿了偷袭者头盔的目镜。
「你们的愤怒,就像一团毫无章法的火焰,只能烧毁自己。」
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属于昔日凤凰的、对战斗美学的极致挑剔。这些所谓的“兄弟”,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群被痛苦与愤怒奴役的可怜虫,连成为她剑下“作品”的资格都有些勉强。
她享受着这种不对等的、降维打击般的战斗。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一柄被女神亲手擦拭过的、最锋利的宝剑,正在用一场无可挑剔的杀戮,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然而,就在她准备将眼前这最后一小队敌人也优雅地“修剪”掉时,一丝不和谐的音符,突兀地闯入了这首杀戮的乐章。
那些吞世者的动作,变了。
他们依旧狂暴,依旧悍不畏死。但那份纯粹的、只为战斗而生的愤怒之中,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一丝……焦躁。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鞭子,在他们灵魂深处狠狠抽打了一下。他们的咆哮不再是为了威吓,而是带上了一种类似野兽寻找同伴时的不安。
福格瑞米娅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
「嗯?」
她停下了即将挥出的、终结的一剑,身形如同一片羽毛,向后飘出数十米,拉开了距离。
她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瞳,第一次真正认真地审视起眼前的敌人。
就在这时。
一个如同炸雷般的咆哮,从吞世者军团的指挥部方向,轰然传来!
“父亲——!!!”
那声音的主人,是吞世者军团中最狂暴的战士之一,连长卡恩。但此刻,他的咆哮中没有了往日的嗜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骇与恐慌。
“父亲的怒火……平息了!!”
这一声咆哮,像是一道无形的灵能指令,瞬间引爆了在场所有吞世者脑海中那枚名为“屠夫之钉”的痛苦引擎。
嗡——!!!
数千名蓝白色涂装的巨人,在同一时间,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与他们的基因原体之间,有着一种源于神经植入物的、扭曲而深刻的链接。他们能分享彼此的愤怒,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彼此的痛苦。那份来自他们父亲的、如同恒星般炽热而永恒的痛苦与愤怒,是他们世界的背景音,是他们力量的源泉,是他们信仰的图腾。
可就在刚刚。
那颗“恒星”,突然……熄灭了。
那片支撑着他们整个世界的、狂暴的背景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令人疯狂的空白。
这种感觉,比被最锋利的链锯斧劈开头颅,还要让他们感到恐惧。
他们的神……沉默了。
“出事了!”
“在角斗场!!”
“保护父亲!!!”
不需要任何指挥。
一种源于野兽本能的、保护巢穴的疯狂,瞬间压倒了所有理智。
下一秒,令福格瑞米娅都为之色变的一幕,发生了。
“吼啊啊啊啊啊——!!!”
数千名吞世者星际战士,仿佛得到了同一个命令,瞬间调转了方向。他们放弃了眼前这个优雅而致命的敌人,放弃了所有战术与阵型。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一个目标。
那座孤零零地矗立在废墟之中的、宏伟的角斗场。
他们像一股由蓝白色钢铁构筑而成的、无可阻挡的海啸,朝着那个方向,发起了最疯狂的、最不计后果的集体冲锋!
轰!轰隆隆!
大地,在数千名阿斯塔特修士的践踏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星球的表面,仿佛都在这股毁灭的洪流面前剧烈地颤抖。
福格瑞米娅的脸色,第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糟了。」
她不能让他们过去。
姐姐大人还在里面。
福格瑞米娅不再有丝毫保留。她身上的粉紫色水晶战甲光芒大放,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银色闪电,主动迎向了那股钢铁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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