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了那颗高傲的、从未对敌人低下的头颅,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姿态,五体投地。
扩音器里,传出的不再是无法理解的亵渎音节,而是一种混合着狂喜、忏悔与极度崇拜的、扭曲的祷言。
「欢愉……之主……」
「至高的……王子殿下……」
「您的化身……降临了……」
「原谅我……原谅我这污秽之徒,竟敢用凡俗的目光,窥伺您的神躯……」
粉紫色的光芒,缓缓散去。
纪璇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脚下这个匍匐着的、神魔般的巨人。
她抬起手,看着那双已经彻底蜕变,完美到不似凡物的纤长手掌。
感受着体内那股奔流不息的、充满了生命芬芳的全新力量。
再看看不远处,那个依旧昏迷不醒,却因为自己的气息而不再颤抖,反而露出了安详睡颜的金发少女。
最后,她的视线落回到匍匐在地的混沌星际战士身上。
那双乌黑的、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眼瞳里,没有了丝毫的恐惧与慌乱。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于漠然的平静。
她明白了。
她明白了自己这股力量的本质。
它不是武器,不是能量炮,不是任何一种能够直接造成物理毁灭的力量。
它是一种更加可怕的、直指灵魂本源的权柄。
一种……魅惑。
一种将自身的存在,化为对方信仰的、至高无上的“神魅”。
对于眼前这个色孽的信徒而言,自己此刻的存在,恐怕比他所信仰的“欢愉王子”本身,还要更具吸引力,更加……“正统”。
自己,就是他信仰的终点。
绝境,在短短几十秒内,被彻底翻转。
但纪璇的思维,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
危机并未解除。
这种精神层面的控制,绝对不可能持久。
一旦他从这种狂热的崇拜中挣脱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宝贵的时间窗口,逃离这里。
她的目光,越过跪伏的巨人,投向了通道的另一端。
那里,是舰桥的方向。
只要能进入舰桥,启动飞船的紧急跃迁程序,她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纪璇不再犹豫。
她弯下腰,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柔而稳定的力量,将昏迷中的泰拉妮娅打横抱起。
少女的身体轻若无物,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让她那颗刚刚经历了剧变的心,安定了些许。
抱着泰拉妮娅,纪璇迈开了脚步。
她从那个匍匐在地的混沌星际战士身边走过,没有再看他一眼。
就仿佛从一块无意义的石头旁走过。
她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无比沉稳,高跟的军靴踩在金属甲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哒、哒”声。
那声音,成了此刻这片死寂空间中,唯一的声响。
也是……唯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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