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殿内,灯火通明,却静得可怕。
所有的宫人都被宜阳公主屏退至殿外,没有吩咐不得入内。厚重的殿门紧闭,将外界的一切窥探和寒意都隔绝开来,只留下满室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弥漫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宜阳将沈玠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扶进了内殿,安置在紧挨着暖榻的一张铺着软垫的矮榻上。整个过程,沈玠都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她摆布,身体冰冷僵硬,眼神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某处,唯有偶尔抑制不住的细微颤抖,泄露着他体内未曾停息的痛苦风暴。
他的脸色比方才在废宫里时更加难看,灰白中透着一丝死气,下唇被咬得血肉模糊,新的血珠不断渗出来,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宜阳的心像是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密密麻麻地疼。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心慌意乱的时候,她必须处理好这一切。
她快步走到殿角的脸盆架旁,铜盆里原本备着的温水已经有些凉了,她毫不犹豫地将热水壶里的水也兑进去,试了试温度,觉得刚好合适,不会刺激到他腿上那可怕的伤口。她又取来最柔软洁净的白棉布巾,找出了金疮药和干净的细白棉布条——这些本是宫中常备之物。
捧着水盆和药物回到矮榻边,宜阳将东西轻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她蹲下身,目光落在沈玠那双惨不忍睹的腿上。暗青色的裤子早已被鲜血浸透,紧紧黏在伤口上,与那些自残造成的、皮肉翻卷的创伤混杂在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而那更深层的、源自生理失控的污秽,虽已被鲜血覆盖大半,但隐约的气味和痕迹依然存在。
宜阳伸出手,指尖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他腰间的衣带,试图帮他褪下这身血污狼藉的衣物。
就在她的指尖碰到他的瞬间,沈玠如同被烈火灼烧,猛地剧烈一颤,整个人触电般向后缩去,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惊恐的呜咽:“别……别碰……脏……”
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气音,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慌和哀求,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却是更深重的绝望和自我厌弃。他徒劳地用手去遮挡,手指同样沾满血污,冰冷而颤抖。
“沈玠!”宜阳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强行按住他慌乱挣扎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进他那双惊惶失措的眼睛里,“看着我!听我说!”
沈玠的挣扎在她的注视和强硬的语气下微微一顿,泪水再次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冲开一道道血污的痕迹。他像个做错了事面临极刑的孩子,绝望又无助。
“这不是你的错。”宜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试图将这句话刻进他几乎崩溃的神智里,“是旧伤所致,是意外,你明白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再犹豫,手上用力,技巧性地解开了他的衣带,然后极其小心地、尽量轻柔地,将那早已被血浸透、部分甚至已经干涸黏连在伤口上的布料,一点一点地剥离下来。
这个过程无疑充满了痛苦。布料与翻卷皮肉分离时带来的刺痛,让沈玠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绷紧、痉挛,冷汗瞬间布满了他的额头和脊背。但他死死咬着牙,除了压抑不住的、从齿缝间漏出的微弱抽气声,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哀嚎或求饶。他只是偏过头,紧紧闭上眼睛,泪水却流得更凶,仿佛想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隔绝这身体和心灵的双重酷刑。
宜阳的鼻尖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动作尽可能的轻缓,每看到他因疼痛而颤抖一下,她的心就跟着揪紧一下。当最后一点布料被褪下,彻底露出那双腿上狰狞可怖的伤口时,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宜阳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眶瞬间红了。
那不仅仅是新刮擦出的皮开肉绽,许多地方深可见骨,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白色,鲜血还在不断地、缓慢地往外渗。旧日北疆留下的各种疤痕交错盘踞,更显得此刻的新伤惨烈无比。
而那片被他疯狂“清洗”的区域,更是重灾区。
宜阳闭了闭眼,压下喉头的哽咽和翻涌的心酸。她将脏污的衣物团起扔到一边,然后拧干了温热的布巾。
她先小心地避开最严重的伤口,从他相对完好的小腿开始,轻轻擦拭那些飞溅上去的血点和污迹。温热的布巾触碰到冰冷的皮肤,引起沈玠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的身体依旧僵硬如铁,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旧伤之中,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屈辱和煎熬。每一次布巾的移动,都像是在凌迟他仅剩的、摇摇欲坠的自尊。
宜阳沉默着,动作专注而轻柔,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神圣而重要的仪式。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一点点地擦拭掉那些血污和不堪。温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染红的布巾堆了一旁。
终于,无法避免地,要清理到那最严重、也是最让沈玠感到羞耻的区域了。
宜阳的动作更加轻缓,几乎是用布巾蘸着温水,一点点地湿润、软化那些干涸的血痂和污迹,然后再极轻地拭去。即使她再如何小心,布巾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翻卷的伤口边缘,带来的刺痛依然让沈玠的身体猛地抽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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