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地砖的手掌还在发麻,额角的血顺着眉骨滑下来,滴在通道边缘一块凸起的混凝土上。那条阶梯依旧立着,像从岩层里长出来的骨头,连接着隧道和站台出口。人群还没走完,还有近百人挤在后半段,脚步拖沓,有人搀扶着伤员,有人抱着孩子。
体力像被抽空了,脑袋一阵阵发沉,鼻腔忽然涌出一股温热液体。我抬手一抹,指间全是血。
不是撞上流的。
是新的出血点。
右耳后传来刺痛,像是皮肤底下有细针在扎。我没敢伸手去摸,怕分神。闭眼强行集中意识,零域的网格再次浮现,覆盖整个区间隧道。墙体应力值比刚才更高了,右侧承重墙出现两处红色预警区,裂缝正在缓慢延展。
不能等它自己塌。
我咬牙,在脑中调出结构补强方案。两道肋拱,对称布置于通道内壁,截面宽度三十厘米,混凝土标号C40,锚入岩基深度一点二米。参数设定完毕,手指微动,如同在空中调整图层坐标。
精神力像被撕开一道口子,剧烈抽离。但我没停。
网格节点逐一锁定。
地面轻微震动,通道两侧的水泥层裂开,灰色预制构件从内部升起,严丝合缝地嵌入预定位置。完成加固的一瞬,我眼前一黑,膝盖发软,差点跪下去。
“林工!”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偏头看去,是那个穿褪色消防夹克的男人。他正扶着一名腿受伤的乘客,一边指挥两个年轻人把轮椅抬上台阶。红袖标绑在他左臂上,沾了灰,但字迹还清晰——“应急引导”。
他叫老周,我记得这个名字。地铁安保提过,这片区域的老消防员,退休前带过特勤班。
“还能撑多久?”他走近几步,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通道内壁新生成的拱架。
“不知道。”我抹了把鼻血,“现在走的人越多越好。”
他点头,没多问,转身继续组织疏散。动作利落,嗓音沉稳,几句话就把混乱的人群分成三组:青壮年断后,老人小孩优先,伤员居中。这种节奏感不像普通人临时起意,而是训练出来的本能。
第87个人踏上台阶时,我右耳后的皮肤猛地一烫。
像有电流窜过。
镜面反光从头顶通风口斜照下来,我瞥见自己颈侧——一道淡蓝色纹路浮在皮肤下,脉络状,微微发亮,像是某种能量回路正在运行。紧接着,鼻血再次涌出,比之前更急,视野边缘开始模糊。
不能再建模了。
我立刻切断正在加载的第三道加固指令。多余的操作会耗死我。现在只能维持现有结构,靠最简逻辑锁死关键节点。我把注意力集中在通道底部的支撑线上,只保留最基本的形态稳定算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金属靴踩地的声音。
五个人影从B出口走来,步伐整齐,战术背心,手持长枪。领头那人身材粗壮,眉骨上有道旧疤,枪口朝下,但手指搭在扳机护圈外,随时能抬起。他胸前印着两个黑字:“守夜人”。
他们目标明确,直奔我所在的位置。
“那个造路的!”疤脸男站定,声音像砂纸磨铁,“别动!把手举起来!”
没人说话。
人群停滞在通道中段,进退不得。
老周迅速靠过来,蹲在我侧后方,低声问:“什么情况?”
“他们是冲我来的。”我盯着对方的枪口,“别让他们控制出口。”
老周眼神一沉,没再问,直接起身,朝最近的消防箱走去。他招手叫了三名青壮年,四人同时冲向墙边,砸开玻璃柜门,抽出四具干粉灭火器。
“准备!”他低吼。
我强撑着站起来,走到通道末端,挡住人群视线。只要再送走一批人,哪怕二十个,也能争取时间。
疤脸男显然察觉到了异常。“干什么呢?停下!”他抬枪指向老周。
老周没理他,猛地拉开灭火器保险栓,对着上方通风口连续喷射。白色粉末瞬间爆开,像雪雾般弥漫开来。另外三人同步动作,四股浓烟交织,迅速填满站厅入口区域。
视线被遮住的瞬间,我大喊:“快走!二十人一组,立刻撤离!”
人群开始移动。最先的二十个老弱被推上台阶,脚步踉跄但有序。我能听见他们在咳嗽,能感觉到气流被搅动,烟雾中传来压抑的喘息。
“找死!”疤脸男怒吼,抬枪朝天开了一枪。
枪声炸响,混凝土碎屑从通道边缘崩落。第二枪打在我脚前三十公分处,溅起一片灰土。
但他们不敢乱扫。烟太浓,出口狭窄,误伤自己人的风险太大。
第一波二十人成功登顶,消失在站外。
我站在原地没动,盯着那条通道。
它在震颤。
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从底部向上蔓延。不是结构问题,是我的控制力在衰减。精神透支得太狠,零域的连接已经开始不稳定。
老周从烟雾里冲出来,最后一个登上台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抬手做了个手势——拇指划过喉咙,意思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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