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如同被城市锯齿状的天际线吞噬殆尽,暮色从楼宇的缝隙间弥漫开来。公孙小刀揣着那颗因为激活了未知奇物而砰砰乱跳的心,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兴奋与尖锐肉疼的复杂情绪,像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堵塞在胸口,让她回家的脚步都显得格外沉重拖沓。
两百点情绪值啊!她辛辛苦苦、连哄带骗——哦不,是热心劝导——外卖小哥遵守交规,与时尚美女探讨公共场合行为准则,对遛狗大妈进行文明养宠宣导,甚至不惜蹲在墙角,与一条眼神睿智的流浪狗进行了长达半小时关于“一根肉骨头归属权”的哲学思辨,才一点点攒下的家底,就这么轻飘飘地、几乎听了个响,就全砸进去了!
那块此刻静静躺在她口袋深处的金属残片,除了触手所及似乎比刚才更温润了一丝,依旧像块死气沉沉的废铁,没有任何她期待中的、哪怕最微小的奇迹闪光。
“亏了亏了亏了……”她沿着人行道边缘磨损严重的地砖一路走,一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碎碎念,每念叨一次,心脏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抽动一下,“这玩意儿要真是个哑炮,我非得……我非得……”
她“非得”了半天,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她又能拿这个寄生在自己身上的、毫无实体破系统怎么样呢?难道要上演一场自己与自己不死不休的左右互搏?
垂头丧气地爬上那栋老居民楼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刚掏出那串叮当作响、挂着一个廉价卡通挂件的钥匙,门却“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公孙一琢穿着那件与他清冷气质极不相符的、印着傻笑小熊图案的围裙,手里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半、汁水饱满的西红柿,面无表情地堵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门神。他上下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那副“活像刚丢了五百块大洋又被人踩了脚”的灰败脸上停顿了两秒,才侧身让开一条缝隙。
“看来‘促进社会和谐’的公益活动成果斐然,”他咬了一口西红柿,声音因咀嚼而略显含糊,吐字却依旧清晰得刺人,“是把社会的负能量都吸收到自己身上了?你这脸色,像是刚跟整个小区的垃圾桶进行了友好会谈,并且在辩论环节不幸落败。”
【来自公孙小刀的无语值+8】
【来自公孙小刀的愤懑值+12】
公孙小刀:“……”
得,家门还没完全踏进去,20点情绪值自动到账。这小子,简直就是一台为她量身定做、全天候待机的人形自走情绪值提款机!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几乎要动用眼眶周边的全部肌肉,侧着身子从门缝里挤了进去,把脚上的帆布鞋随意一踢:“闭嘴吧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我这是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殚精竭虑后的崇高疲惫!”
公孙一琢关上门,跟在她身后,语气平淡地追加精准暴击:“嗯,看出来了,主要是‘殚精’和‘疲惫’,‘崇高’暂时没看出来,只看到了灵魂出窍。晚饭在锅里,自己热。顺便,下次试图用宏大叙事掩盖事实之前,先把嘴角沾的、疑似巧克力冰淇淋融化后的褐色渍迹擦干净,说服力能勉强提升零点五个百分点。”
公孙小刀猛地捂住嘴角,指尖触及干燥的皮肤,随即意识到自己晚上为了省钱根本连甜筒都没舍得买!又被这小子用空城计诈了!
【来自公孙小刀的愤懑值+15】
“公!孙!一!琢!”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感觉刚刚平复下去的火气像被浇了油,“轰”地一下又蹿起了三尺高。这臭小子,一天不气她,他浑身骨头缝里都难受是吧?
少年却仿佛瞬间开启了“免打扰”模式,完全无视了她身后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念,已经转身走回靠窗的小书桌旁,重新摊开一本厚得能当凶器用的习题集,只留给她一个“专心学习,凡人勿扰”的、线条清瘦而冷淡的后脑勺。
公孙小刀气得牙根发痒,却又无可奈何。打又打不得(主要是武力值存在客观差距,这小子看着清瘦,力气却不小),骂也骂不过(他的吐槽总能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剖开她的伪装,并且自带一套无法反驳的诡异逻辑)。
她只能化悲愤为食量,鼓着腮帮子冲进狭小的厨房,用力掀开锅盖——里面温着一小碗晶莹的白米饭,旁边是单独留出来的一小碟青菜炒肉片。肉片的数量,明显比她记忆中自己吃的时候要多上一些。
心里那股腾腾燃烧的、名为“愤懑”的火焰,突然就像被淋上了一勺温水,虽然没完全熄灭,但那灼人的热度,却悄无声息地消散了大半。
她默默地插上电饭煲的保温键加热,将饭菜端到客厅那张有些掉漆的小茶几上,一边机械地扒拉着米饭,一边忍不住又偷偷调出了只有她能看见的系统光屏。
【当前情绪值:无语值:8,愤懑值:27,破防值:0】
数值可怜得让人想当场表演一个猛女落泪。尤其是想到那投入了整整两百点、此刻却依旧如同石沉大海的金属片,更是心塞得连咀嚼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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