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善白了他一眼:“你今日又没去衙门当值?”杨羡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那本就是个闲职,去不去都无妨。倒是娘子,入宫一趟想必累了,快坐下歇歇。”
乐善坐下喝了口茶,便把宫中的情形说了一遍,又提起办赏花宴的事。说是商议,实则多半是乐善拿主意,杨羡在一旁连连附和,时不时插一句:“娘子心思缜密,这般安排再好不过。”“娘子为这事操劳,真是辛苦。”
待到晚间望晴从四皇子府回来,夫妻俩已然商议妥当,赏花宴就定在月底,届时邀京中勋贵、大臣家的女眷前来品茗赏秋,再托贤妃娘娘出面,邀明玥郡主赴宴。
景宁公主府正厅内。
熏笼里燃着清雅的沉水香,氤氲烟气如轻柔的纱幔,悠悠缠绕着梁间悬着的素色纱幔,为整个厅堂增添了几分静谧与雅致。
一袭石青绣暗纹鸾鸟华服的景宁公主,斜倚在紫檀木圈椅上。她皓腕轻抵下颌,双目微阖,静静聆听身侧管事嬷嬷捧着账册,细致地汇报府中用度情况。
“上月采买的云锦用去三匹,裁了郡主的春衫两套;后园新植的绿萼梅需得每日浇溉,已吩咐花匠轮值……”嬷嬷的声音平缓而规整,如同平静湖面上的涟漪,不紧不慢地扩散着。
然而,这平静的氛围,被厅外内侍的通报声骤然打破:“启禀公主,贤妃娘娘差人送帖至府!”
景宁公主眉峰微微一蹙,缓缓睁开双眼。她久居府中,早已习惯了远离汴京勋贵们热闹的宴集。往日里,就算是京城中最盛大的牡丹宴,她也从未动过参与的兴致。
贤妃与她虽有宗亲之谊,但两人素来不甚亲近。往日里,贤妃断不会为了一场宴席特意遣人送帖。景宁公主心中疑惑,只淡淡说道:“传进来吧。”
内侍躬身而入,双手小心翼翼地举着描金漆盒呈上。管事嬷嬷赶忙上前接过,用银箸轻轻挑开盒锁,取出那方叠得齐整的朱红名帖,毕恭毕敬地奉到公主面前。
景宁公主指尖轻轻捏着帖角,缓缓展开。目光快速扫过名帖内容,当看到落款处“永宁侯府”几字时,眸中疑色渐渐浮现。她微微抬高声音,带着几分不解:“并非宫中设宴,倒是永宁侯府的帖子,邀的竟是穗宜?”
说着,她将帖子往紫檀案上一搁,玉质镇纸轻轻一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永宁侯夫人怎会给公主府递帖?还特意邀穗宜赴宴。她何时识得侯府千金了?”
管事嬷嬷在一旁察言观色,心思急转,斟酌着词句回道:“郡主前些年常着男装出外游历,许是那时与侯府娘子结识了?”
景宁公主眉头拧得更紧,眼中满是不解:“可她素来以‘李郎君’之名在外,侯府千金怎会贸然邀她过府?”
嬷嬷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猜测:“依老奴看,莫不是侯府娘子不知郡主女儿身,竟暗中生了情愫?或是......郡主与侯府千金相熟后,露了身份?咱们郡主扮做郎君时眉目俊朗,端的是玉树临风,寻常闺阁女子瞧着动心也未可知。
景宁公主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神色,抬手轻轻扶额,哭笑不得:“这孩子,竟惹出这般事端。”
她转头对侍立一旁的小丫鬟吩咐道:“去请郡主过来,我有话问她。”小丫鬟屈膝应喏,提着裙摆快步往后院跑去。
不多时,身着月白襦裙的李穗宜便款步而入。她莲步轻移,气质优雅,先敛衽向景宁公主行过请安礼,然后才在对面的绣凳上轻轻坐下,乖巧地问道:“母亲唤女儿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景宁公主盯着女儿,神色几分古怪,那模样仿佛已经印证了嬷嬷的揣测。“你识得永宁侯府的人?”她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李穗宜闻言,身形微微一顿,眸光不经意间闪烁了一下,但很快便坦然颔首:“识得。”
景宁公主朝嬷嬷递了个“果然如此”的眼神,语气里不自觉地添了几分探究:“既相识,那你与人家可有什么口头约定?”
李穗宜一脸茫然,疑惑地问道:“约定?女儿不知母亲所指何事?”
“永宁侯府递了帖来,邀你过府赴赏花宴,还是贤妃娘娘亲自差人送来的。”景宁公主将案上的帖子轻轻推到女儿面前,“侯府千金邀你,你倒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是望晴?”李穗宜接过帖子,目光落在落款处,片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她心中有些纠结,其实当初自己落水露了女儿身,一时无措便决绝离去。事后,她也在不断反思,是不是自己做得太绝情了。毕竟,是自己先骗了他在先。
此刻,望晴求借贤妃之名邀宴,她心中明镜似的,定是为了杜明夷的事而来。
景宁公主见女儿沉默,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她想来想去,觉得定是女儿男装在外时,无意间惹了侯府姑娘的倾慕,如今人家寻到府上来了。
她正欲开口,却听李穗宜抬头道:“贤妃娘娘既亲自遣人送帖,咱们断无驳回的道理。女儿便去一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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