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娘子,凌娘子在瞧什么?”
身后传来萧大郎的声息,他阔步上前,顺着凌霜的目光望去,只看见林边小径上两个模糊的人影,正渐渐隐入暮色里。
凌霜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拂过腰间垂落的玉饰,声音清浅如溪:“无事。天色已暗,我们该回了。今日多谢萧郎君陪我打马球。”
萧大郎耳尖忽然泛起薄红,抬手挠了挠鬓角,发间束着的青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无妨,我今日也打得痛快,许久没这般尽兴了。今日你那记斜插花击球,当真是利落至极。
他眼中满是真切赞赏,赛场上凌霜身着茜红色骑装、策马扬杆的模样,早已印在他心间。
两人并肩往前场走,侍从们牵着两匹汗津津的骏马跟在身后,马蹄踏过青石路的声响,在暮色里格外清晰。
凌霜忽然侧头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今日场上那些夫人的议论,萧郎君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她望着远处渐次亮起的灯火,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柳絮。
萧大郎脚步一顿,错愕地看向她。暮色里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瞧见那对剪水秋瞳里映着几点流萤。
凌霜生得极美,远山眉下是一双含情目,不笑时总带着几分清冷,倒叫人不敢轻易靠近;可相处这些日子,他才知道她性子最是和善。
没等他开口,凌霜已垂下眼睫,长睫在颊边投下一片阴影:我对萧郎君并无男女之意。况且,我心中已有一位心上人。
萧大郎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只剩下几分挫败。这些日子,他都费尽心思,可她始终待他如初见时那般客气。
今日马球场上,两人配合得那般默契,赛后她又主动约他来林后跑马,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心意有了回应,谁知竟是来听她婉拒的。
他深吸一口气,到底是个豁达的。很快展颜笑道:既如此,那我便祝凌娘子早日得遇良人,与心上人相守一生。
凌霜听他这般说,眉眼瞬间染上笑意,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也祝萧郎君早日寻得心仪佳人,共谱良缘。”
萧大郎望着她骤然明媚的笑颜,耳尖的红又蔓延到了脸颊,暗自懊恼自己没出息,这般好看的娘子,他向来是抵御不住的。
......
知许坐上母亲的马车,掀着车帘的手顿了许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琼奴被他这般模样弄得有些糊涂,好笑的看着儿子:“知许,你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知许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琼奴便收了手中的团扇,定定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娘,”知许的声音有些发紧,“我今日听人说,凌家同萧家在议亲,不知是真是假?”
琼奴挑眉,语气带着不屑:听哪家闲嘴说的?此事我怎不知?”
知许顿时呆住,暗骂自己莽撞。他支支吾吾道:没、没旁人,是我今日在场上听几位夫人议论的,许是她们随口说的......
琼奴脸色一沉,连鬓角的金步摇都跟着颤了颤:这些人就是爱嚼舌根!两家不过是来往亲密些,没影的事也能传得跟真的一样。她语气缓了缓,又道,你可不能学她们,做那搬弄是非的长舌人。
知许仍有些不确定,斟酌着用词:“可我看凌家娘子同萧大郎,平日相处也很是……很是投契的样子,倒不像是普通友人。”
琼奴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其实你何姨母 确是同我说过,萧家有意聘霜霜做儿媳。可凌老夫人说了,霜霜的终身大事,要让她自己相中才行,这才没拦着两家来往。”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何姨母今日还同我说,这段时日看霜霜对萧大郎的态度,怕是不愿应下这门亲,此事估摸着要作罢了。”
知许心里忽然松了口气,又有些唾弃自己方才的慌乱。他挺直脊背,对着琼奴一脸认真道:“凌老夫人真是通情达理。女子终身大事,本就该问本人意愿,哪能只凭长辈一言堂定了终身?”
琼奴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摇着团扇道:“你何姨母还同我抱怨呢,说凌老夫人宠孩子宠得没个度,连婚事都要听孩子的。”
“这哪里是没度?”知许立刻反驳,声音不自觉拔高,“这世间女子本就艰难,婚姻更是关乎一生的事,凌老夫人这般做,才是真的为凌娘子着想。”
琼奴放下团扇,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哦?那依你之见,婚姻该听自己的意愿。那你的意愿呢?娘也想知道,你心里可有心悦的姑娘?”
知许没料到母亲会突然问起自己,耳根瞬间漫上红云,结结巴巴道:“我、我若是有心悦之人,自会第一时间告知爹娘的。”
琼奴却不肯放过他:“那你觉得霜霜如何?娘倒觉得她性子好、模样也好,若是能做我的儿媳,再好不过了。只可惜,你好似对她没这个念头。”
知许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确实还不知凌霜的心意。琼奴见他半晌不出声,又追问:“你当真不中意霜霜?”
知许被问得手足无措,只能含糊搪塞:“娘,你别问了。”他怕母亲再追问,急忙伸手撩开车帘,晚风裹着花香涌进来,吹得他额前碎发乱飞对着外面喊道:“停车!有些热,我骑马回去。”
马车缓缓停下,琼奴看着外面渐渐凉下来的风,又看了看知许匆匆离去的背影,一头雾水地低声嘀咕:“这孩子,真是莫名其妙。”
知许骑在马上,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马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母亲去岁送的生辰礼,玉色温润,像极了凌霜的眼眸。
或许......他轻声呢喃,却终究没敢把后半句话说出口。晚风掠过林梢,带着几分凉意,吹散了他眼底未明的悸动。
折知许已好几日没寻着见凌霜的机缘。这日当值刚完,他正揣着心事往府衙外走,忽闻身后有人唤他名字。
知许!且慢走!凌纪迈着轻快的步子追上来,一身湖蓝色圆领袍衬得他眉眼带笑,我大哥托人从北疆捎回一坛陈年的烧春酒,说是窖藏了五年的佳酿,走,跟我回府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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