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秋日的晨光刚漫过汴河水面,柴家的码头已是人声喧腾。
三艘乌篷大船并排停靠,船身被各色聘礼堆得满满当当,绫罗绸缎用锦盒层层叠放,玉器珠宝衬着红绸,连新采的茶叶都用锡罐仔细封存,浩浩荡荡往金陵去。
柴景昭站在最前一艘船的甲板上,望着粼粼波光,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腰间玉佩。自金陵一别,他便日日盼着送聘礼的日子,可真到了此刻,心口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怎的还紧张起来了?” 康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身着石青色褙子,鬓边簪着支赤金点翠簪,走到儿子身边,目光带着几分打趣与温和。
柴景昭扭头,语气带着几分羞赧:“娘,我…… 我怕妙仪以后会对我失望,万一往后惹她生气……”
康宁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满是疼惜:“小圆,娘知你是何品性。你温和有礼、重情重义,妙仪定会懂你的好。娘也相信,你定会好好待她,不叫她受半分委屈。”
“小圆” 二字入耳,柴景昭一怔。自他与大哥十岁后,娘便再也没唤过他的小字,这久未听见的称呼,像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他心头的慌乱。
他望着母亲温柔的眼神,先前的紧张渐渐消散,生出无限勇气:“娘,你说的是。我定会好好待她,绝不让她受委屈。”
话音刚落,柴安的脚步声传来,他手里捧着件素色披风,快步走到康宁身边,轻轻替她披上,语气带着几分叮嘱:“湖面上水汽重,早晚风凉,你总忘了添衣裳,小心身子。”
康宁笑着拢了拢披风,眼底满是笑意:“知道了,我以后定注意。倒是你,方才在船舱里核对聘礼清单,也没歇会儿。”
柴安伸手替她理了理披风系带,动作自然又亲昵:“聘礼是大事,得仔细些,不能出半分差错。与京家商议婚期,拿出咱们的诚意才不辜负两家情谊。”
柴景昭站在一旁,看着父母这般多年如一日的恩爱,心头暖意融融。他想,若是日后他与妙仪也能这般,每日相守,彼此体谅,便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了。
船行十日后,终于抵达金陵码头。远远便见京家的管家领着十几个仆从候在岸边,手里举着绣着 “京” 字的旗帜。
见柴家的船靠岸,管家连忙笑着上前,对着柴安夫妇躬身行礼:“柴老爷、柴夫人一路辛苦!我家老太爷、老爷夫人已在府中候着,特意让小的来接诸位。”
说话间,码头旁已围了些看热闹的百姓,见柴家的聘礼一箱箱搬下船,转眼装了十几辆马车,纷纷赞叹:“这定是京家的女婿!瞧瞧这聘礼,真是大手笔,京家姑娘好福气啊!”
柴景昭跟在父母身后,听着众人的议论,又想起妙仪,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马车一路往京府去,车轮碾过青石板路,路过秦淮河时,掀开车帘看了看,听说妙仪幼时常来此处,心里暗暗想着,日后定要陪她再来逛逛。。
到了京府门口,更是热闹。京夫人与京致远,还有京承叙,早已站在门前等候。
见马车停下,苏氏与京致远对视一眼,对着柴安夫妇见礼,语气亲和:“柴老爷、柴夫人一路辛苦,快请进府歇息。”柴安连忙拱手回礼,语气诚恳:“京夫人、京老爷客气,劳烦诸位久等了。”
京承叙见了柴景昭,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景昭哥哥,可算盼着你来了!”
柴景昭亦拱手回礼,语气温和却不失爽朗:“承叙,多日未见,你愈发沉稳了。”
众人簇拥着进府,穿过游廊,便到了正厅。京老太爷京怀岳已坐在上首的梨花木圈椅上,他身着藏青色常服,精神矍铄。柴安与康宁上前躬身行礼:“见过京老太爷。”
“亲家客气了,快坐!” 京怀岳爽朗大笑,抬手示意他们坐下,“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累了,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柴安与康宁默契对视一眼,听京老太爷这般称呼 “亲家”,这门亲事算是彻底稳了。柴安随即示意仆从将带来的礼物奉上。
柴景昭安静坐在父亲身边,听着长辈们寒暄,目光却时不时往厅外飘,他知道,妙仪定在屏风后等着,心里既期待又有些紧张。
不多时,苏氏看了看时辰,对京怀岳道:“父亲,时候不早了,让妙仪出来给柴老爷柴夫人请安吧,今日柴老爷和夫人上门,也该让孩子见见,彼此熟悉些。”
京怀岳点头应允。很快,京妙仪便从屏风后走出,她身着鹅黄襦裙,发间簪着支珍珠簪,步伐轻缓如踏云,走到柴安与康宁面前,屈膝行礼,声音温婉:“见过柴老爷,见过柴夫人。”
康宁连忙起身,伸手扶起她,目光细细打量,姑娘不仅容貌不俗,举止更是端庄得体,心里越看越满意。
她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枚羊脂玉戒指,上面雕刻着莲花与童子:“这戒指是我婆母传下来的旧物,当年她也是这般送给我的,今日便转赠给你,算是我的一点见面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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