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亮,窗纸透进浅淡的光,陪嫁来的崔妈妈便轻手轻脚立在帐外。
声音放得极柔:“娘子,该起身梳洗了,免得误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
帐内传来魏珩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却透着护短的软:“崔妈妈稍等,娇娇昨日歇得晚,让她再睡半个时辰,父亲母亲那边我去说,不会怪责的。”
崔妈妈在外头应了声“诶”,笑着退了两步,见郎君这般疼惜娘子,她也放心。
待日头爬过窗棂,帐幔才被丫鬟轻轻掀开,福慧派来的陪嫁丫鬟青禾上前,柔声唤:“娘子,时辰差不多了,老夫人那边该等着了。”
娇娇伸着懒腰坐起身,发间的银钗随着动作轻晃,魏珩已换好常服,伸手扶她:“慢些,我陪你去正厅。”
正厅里暖意融融,武兴伯老夫人坐在上首软椅上,手里捻着菩提子;武兴伯与伯夫人分坐两侧,案上摆着刚沏的新茶。
魏珩扶着娇娇上前,先向老夫人躬身行礼,再转向父母。待礼毕,娇娇从青禾手里接过两个锦盒,递向立在一旁的两人。
十六岁的魏珣身形挺拔,身上带着一股少年意气,接过刻着“吉庆”二字的双鱼玉佩时,还规规矩矩道了声“谢嫂嫂”。
十五岁的魏瑛梳着同心髻,捧着珠花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脆生生喊:“嫂嫂的珠花真好看!”
老夫人拉过娇娇的手,指尖摸了摸她腕间的镯子,慈声问:“在府里住得还习惯?下人们可有怠慢?”
娇娇笑着摇头:“一切都好,多谢祖母挂心。昨儿晚上厨房还做了我爱吃的蟹粉豆腐。”
众人围着方桌用早膳,粥是熬得稠滑的燕窝粥,小菜是脆嫩的酱瓜,还有娇娇爱吃的水晶包。
早膳罢,武兴伯带着魏珩往外走,温声叮嘱:“你如今在太常寺任协律郎,今日有几份祭祀礼器的核查文书要核。
还有下月孟夏祭的职事清单,你随我去书房理一理,处理完再陪娇娇也不迟。”
魏昭与魏瑛则背着书袋,由嬷嬷送去上学。伯夫人留下娇娇,指了指案上的几个锦盒:“过两日归宁,这里面是给你祖父母的人参、阿胶,还有两罐新制的玫瑰香膏、一筒越州的日铸茶,我让管家都装好了,你一并带回范府。”
娇娇躬身谢道:“劳母亲费心,儿媳记下了。”婆媳三人又聊了些归宁的礼节,伯夫人才笑着让她回院子歇着。
回到汀兰苑(魏珩沿用了范府旧称讨她欢喜)。
娇娇打着哈欠,让青禾帮着卸钗环:“还是躺着舒服,刚才在正厅坐着,眼皮都在打架。”
话音刚落,魏珩便掀帘进来,手里还拿着湿帕子擦手:“怎的刚回来就犯困?母亲和祖母留你说什么了?”
娇娇斜睨他一眼,任由青禾取下发间的金步摇:“母亲说归宁要带的礼,还叮嘱我别在范府待太晚。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去书院?”
魏珩走到她身边坐下,鼻尖动了动,闻到她发间的兰花香:“好香,是前些日子你新换的栀子香膏?”
他俯身时,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
“明知故问。” 娇娇嗔了句,却没躲开他的靠近。
魏珩见状,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吓得娇娇轻呼一声:“你做什么!”
“陪你一起睡。” 他眼底满是笑意,脚步轻缓地往床榻去,怀里的人轻得像团云,让他不自觉放轻了力道。
娇娇脸红得发烫,伸手捶他胸口:“还有丫鬟在呢!”
青禾早红着脸低下头,悄悄后退着退出房门,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帐幔落下,将满室的栀子香与两人的轻笑都裹了进去。
魏珩轻轻把她放在床榻上,却没起身,反而俯身撑在她身侧,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困了就睡,我陪着你。”
第三日归宁,天还没亮透,娇娇便被青禾唤醒。
魏珩陪着她去正院向老夫人、伯爷夫妇请了安,随后两人登上马车。
车厢里设着一张小巧的楠木小几,几上摆着锡制茶罐与汝窑茶杯,两侧铺着厚厚的锦垫。
小几旁堆着给范府的归宁礼,除了伯夫人备的补品,还有魏珩特意从藏阁里挑的汝窑天青釉小盏,都用锦盒仔细装着。
范府里,福慧没了往日的沉稳,手里攥着帕子在廊下转来转去。
时不时往二门方向望,问身边的紫鹃:“娇娇他们该到了吧?我让灶上炖的莲子羹都热两回了。”
紫鹃抬头看了看日头,笑着劝:“夫人别急,此刻辰,郎君和娘子该过朱雀街了,再等片刻就到了。”
德辉堂里,范老夫人正坐在圈椅上,手里捧着暖手炉。
小厮匆匆进来通传:“老夫人,娘子和郎君到二门了!夫人正往二门去迎呢!”
范老夫人摆摆手:“知道了,让他们慢慢进来,别催。” 话虽这么说,手里的暖手炉却攥得更紧了些。
二门处,嬷嬷早已候在那里,见马车停下,忙笑着迎上去:“娘子可算回来了!老夫人从清晨就念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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