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来得快,拎着药箱进了沈府内屋时,福慧正扶着寿华坐在床沿,康宁端着温水递到她唇边:“慢些喝,润润嗓子能舒服点。”
寿华靠在软枕上,脸色仍苍白,却轻轻摇了摇头:“好多了,倒让你们跟着担心。”
“先让老夫诊脉看看。” 李大夫放下药箱,示意寿华伸出手腕。
好德赶紧帮她捋起袖口,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寿华的另一只手,她自己怀着孕,最懂身子不适时的慌意。
屋内静得很,只听见李大夫捻着胡须的轻响,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大团小圆在隔壁耳房被丫鬟哄着,没了往日的咿呀声,倒像是也怕惊扰了屋内的气氛。
片刻后,李大夫突然笑了,收起脉枕道:“夫人,恭喜了!您这不是中暑,是有喜了,约莫已有两月有余。孕早期脾胃虚,才会总觉得胃里发腻、偶尔干呕,往后多歇着,饮食清淡些,再按方子喝几副安胎药,便无大碍。”
这话一出,屋内瞬间静了。寿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伸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声音都有些发颤:“有喜了?真的?”
福慧先笑出了声,眼眶却有点红,拍着她的肩:“可不是真的!往后咱们姐妹里,又多了个揣着宝贝的!”
康宁也跟着点头,眼底满是笑意:“大团小圆往后又多了个小伙伴,秋日赏菊时,就能抱着孩子一起玩了。”
好德最是激动,拉着寿华的手轻轻晃了晃:“太好了!我就说你这模样不像是中暑,原来竟是有了好消息!
往后可别再操劳了,家的事要是忙不过来,我让人帮你寻个妥当的管家,家里的活也让丫鬟多担着,你安心养胎就好。”
寿华还没从惊喜里缓过神,指尖轻轻摩挲着小腹,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地漫开:“我竟一点没察觉,只当是天热累着了……”
话没说完,就被福慧打断:“早期都这样,我当初怀娇娇时,也是总犯恶心,后来多吃些酸甜的果子才好。
明日我让厨房腌些梅子送来,你要是想吃,随时跟我说。”
李大夫写好方子递给康宁,又叮嘱了几句 “忌生冷、少劳累”,才提着药箱离开。屋内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好德絮絮叨叨说着孕期该注意的事,从穿什么料子的衣裳到该吃什么补身子,一一数给寿华听;康宁则想着要给孩子做些小衣裳,念叨着 “红色喜庆,得先寻些软和的云锦”
福慧坐在一旁,笑着补充:“对了,今日良瀚还跟我说,布庄有个伙计想借银子娶媳妇,他竟先让管家去打听了伙计的家境。
确认是真困难才跟我商量,看来上次公爹的话,他是真听进去了,往后我也能少操些心,多来陪你说话。”
日头渐渐沉了,晚霞像打翻的胭脂盒,将沈府的庭院染得满是暖红。
檐角的铜铃在晚风里轻晃,连蝉鸣都染上了几分慵懒。这时,守在院外的丫鬟匆匆进来禀报:“夫人,杜推官来了,说接杜夫人回府。”
康宁走到廊下往外瞧,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正慢慢淡去,果然已近暮色,便回身对寿华笑道:“可不是晚了,得赶紧送你回去,免得大姐夫着急。”
福慧赶紧扶着寿华起身,小心地避开她的小腹:“慢些走,别晃着。”
两人一左一右搀着寿华往门口去,刚到阶前,就见杜仰熙站在马车旁,青衫上还沾着些暮色里的凉意,瞧见寿华被人扶着,眉头立刻皱起。
脚步匆匆迎上来,伸手就想接:“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还这么白?是不是在这儿受了累?”
好德被丫鬟扶着跟在后面,闻言笑着打趣:“你别急着问我们,等大姐姐亲自告诉你,保准是天大的好消息。”
杜仰熙听得一头雾水,想再追问,却见福慧冲他摇了摇头,眼底藏着笑意:“你呀,路上再问也不迟,快扶寿华上车吧。”
康宁也跟着叮嘱:“好德,你快回去歇着,别站太久,我们改日再来看你。”
目送好德回了庭院,杜仰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寿华上马车,车座早已铺好了厚厚的软绒垫,角落还放着个冰鉴,里面镇着块刚从冰窖取来的寒冰,丝丝凉意透过木盒散出来,驱散了车厢里的暑气。
他刚坐下,就忍不住攥住寿华的手,语气里满是急切:“到底是什么事?下人来说你身子不适,我在衙门里坐立不安,处理完公务就赶紧过来了。”
寿华看着他眼底的慌意,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晚风拂过荷叶:“夫君,我有喜了。”
杜仰熙的动作瞬间僵住,握着她的手都松了几分,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又紧紧抓住她的手,指尖微微发颤:“这…… 这是真的吗?没弄错?”
寿华被他紧张的模样逗笑,含羞点头:“李大夫亲自诊的脉,说已有两月身孕,错不了的。”
这话刚落,杜仰熙的眼眶就渐渐红了,他别过脸,悄悄抹了下眼角,自从养母离世,这世间他只剩寿华一个亲人,如今竟要多一个小小的生命,要组成真正属于他们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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