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寒风依旧凛冽,但薄斯年心中却燃着一团火。图书馆事件后,他与夏小雨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新的默契与亲密。他周末只要有空,便会回到小院,笨拙却努力地学着做一个父亲,参与到薄夏的成长中,也贪婪地享受着与妻子难得的团聚时光。夏小雨的沉静、智慧以及在危急关头展现出的非凡勇气,都让他愈发珍视。那份因林浩然而起的微小醋意,早已被更深厚的情感所取代,转化为一种坚定的信任与骄傲。
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薄家沟,却是另一番光景。
黄昏的薄家老宅,弥漫着一股陈腐与算计的气息。薄建军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王秀英则坐在炕沿,纳着永远也纳不完的鞋底,嘴里不停地絮叨着,眼神里闪烁着精明与不满。
“听说了吗?老三媳妇在京城可是出息大发了!”王秀英停下手中的针线,声音尖锐,“前头张木匠他家小子从京城回来,说咱家小雨在京大,那可是这个!”她翘起一个大拇指,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只有嫉妒,“又是考状元,又是登报纸,听说还在学校里做什么小买卖,赚了不少钱!连洋人都找她说话呢!”
薄建军吐出一口浓烟,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赚了钱?她一个娘们儿,带着个孩子,能赚啥钱?别是瞎传。”
“怎么是瞎传?”王秀英拔高了声音,“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说她那小摊子前排队的人老长了!还弄什么学习本子,卖得可贵了!还有啊,”她压低了声音,带着神秘与贪婪,“听说……上头还奖励了她一大笔钱呢!自行车、收音机,那都是明面上的!”
这时,奸懒馋滑的二房媳妇李翠花端着盆脏水出来倒,恰好听到这句,立刻凑上前添油加醋:“爹,娘,这可是真的!我娘家表弟也在京城干活,回来说现在京大那边都传遍了!说三弟妹现在可是不得了,认识的都是大人物,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来钱!你看她上次寄回来那点钱,够干啥的?分明就是自己搂够了,指头缝里漏点给咱们打发叫花子呢!”
靠在墙根晒太阳、无所事事的老四薄斯明一听“钱”字,也来了精神,吊儿郎当地晃过来:“就是!三哥在部队,津贴肯定也不少,都让她攥在手里了!爹,娘,你们可是她公公婆婆,她赚了钱,发了财,不孝敬你们,天理难容啊!我看,就得去京城找她!让她把该给的钱都吐出来!”
老实巴交的大房薄斯强和他媳妇张桂兰站在自家屋门口,听着这边的议论,张桂兰想说什么,却被薄斯强轻轻拉了一下,摇了摇头,两口子沉默地回了自己屋。他们生了两个女儿,在薄家本就没什么地位,这种算计钱财的事,他们插不上话,也不想掺和。
王秀英被二儿媳和小儿子这么一撺掇,心思彻底活络了,她把鞋底往炕上一扔,拍着大腿:“对!必须去!她夏小雨是我们薄家的媳妇,她赚的钱,就是我们薄家的钱!她能在京城吃香喝辣,让我们在村里啃窝窝头?没这个道理!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薄建军沉默地抽着烟,心里也在飞快地盘算。老三薄斯年性子倔,自从上次闹翻后,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少。如果真如传闻所说,夏小雨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那这里面的油水可就大了。作为一家之主,他怎么能允许儿媳妇脱离掌控,独自享福?
“去,是要去。”薄建军终于磕了磕烟袋锅,下了决心,“不过,得想个好由头。总不能直愣愣地去要钱。”
“还要啥由头?”王秀英尖声道,“就说我们想孙子了!去看孙子!她还能把我们赶出来不成?到了那儿,见着面,还怕拿捏不住她?”她脸上露出刻薄而自信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了夏小雨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样子。
贪婪的种子,在风言风语的浇灌下,迅速生根发芽,扭曲生长。薄家老两口,带着对财富的觊觎和对失控儿媳的不满,开始密谋着一次突如其来的京城之行。
与此同时,京都大学校园内,夏小雨的生活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
一天下课后,中文系的系主任和一位戴着眼镜、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找到了她。
“夏小雨同学,这位是外交部翻译司的陈处长。”系主任介绍道。
夏小雨心中微讶,礼貌地问好。
陈处长目光温和却带着审视,开门见山:“夏小雨同学,我们了解到你精通多国语言,并且对经济和医药领域也有涉猎?尤其是中医药方面,听说你颇有见解?”
夏小雨心中一动,谨慎地回答:“陈处长过奖了,只是个人兴趣,自学了一些皮毛。”她是中医药系的学生,辅修中文系的事情并未大肆声张,但显然有人注意到了。
陈处长笑了笑:“不必过谦。我们近期有一个与西欧某国的贸易谈判代表团接待和洽谈任务,涉及一部分传统医药出口和新型医疗设备引进的项目。代表团里有几位医药领域的专家,对方的翻译虽然在语言上过关,但对专业术语,尤其是中医药术语的理解和转换可能存在偏差。我们急需一位既懂外语,又具备相当医药知识,特别是了解中医药的翻译人员参与辅助工作。几位教授联合推荐了你,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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