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茶寮的灯火一盏盏熄灭。苏清砚独自坐在后院的小亭中，手中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清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萧承煜缓步走到她身旁，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
案子终于要结束了，苏清砚轻声道，反倒睡不着了。
萧承煜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柔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苏清砚摇摇头，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比起将军在前线冲锋陷阵，我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
夜风拂过，带来一阵桂花香气。两人沉默片刻，萧承煜突然开口：清砚，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苏清砚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那天你浑身是血地闯进茶寮，差点把我的客人全吓跑了。
萧承煜轻笑出声：那时我就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面对一个满身血腥的陌生人，居然还能镇定自若地为我包扎伤口。
那是因为我看得出，你眼中的杀气不是冲我来的。苏清砚低头抿了一口茶，掩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
你知道吗？萧承煜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能忘记你。
苏清砚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她抬起头，对上萧承煜专注的目光，心跳突然加快。
将军，你...
叫我承煜。他打断她，私下里，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月光洒在两人之间的石桌上，映出一片银白。苏清砚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她站起身，走到亭边，背对着萧承煜。
我们...我们不该这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朝廷重臣，我只是个开茶寮的...
那又如何？萧承煜也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在我眼里，你比任何名门闺秀都要珍贵。
苏清砚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不明白。我的过去...我的身份...
我知道，萧承煜轻声打断她，我知道你是苏将军的女儿，知道你隐姓埋名是为了查清父亲的冤案。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苏清砚震惊地睁大眼睛：你...你怎么会...
从你第一次弹奏《将军令》那晚起，我就猜到了。萧承煜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首曲子，是苏将军生前最爱，也是他独创的指法。除了他的女儿，没人能弹得那么传神。
一滴泪水从苏清砚眼角滑落。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为什么...为什么不揭穿我？
萧承煜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因为我理解你的选择。而且，我也一直在暗中调查苏将军的案子。
所以这些年来，你接近我，帮助我，都是因为...
萧承煜摇头，目光灼灼，最初或许是出于同情和正义感，但后来...他深吸一口气，后来是因为我无法控制地爱上了你。你的坚强，你的智慧，你面对困境时的不屈...这一切都让我无法自拔。
苏清砚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亭柱，心跳如雷。多年来筑起的心墙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我...我不敢相信...
清砚，萧承煜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你习惯了独自承担一切，但从此以后，让我与你一起面对，好吗？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苏清砚感到一股久违的安全感涌上心头。她抬头望着这个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我害怕...她轻声说，害怕再次失去...
萧承煜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不会的。我发誓，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再受半点伤害。
苏清砚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衣襟。多年来压抑的情感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回抱住萧承煜，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承煜...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萧承煜捧起她的脸，月光下，她的眼眸如星辰般闪亮。他缓缓低头，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最后轻轻覆上她的唇。
那一刻，苏清砚感到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崩塌。她回应着这个吻，仿佛要将多年的孤独与痛苦全部倾诉。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萧承煜抚摸着她的长发，眼中满是柔情：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苏清砚点点头，靠在他胸前：嗯，一起。
夜风轻拂，桂花香气愈发浓郁。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夜色静谧。
对了，萧承煜突然想起什么，明日皇上要召见我们，应该是要宣布对赵明德的最终判决。
苏清砚神色一凛：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无论结果如何，萧承煜握紧她的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苏清砚望着他坚毅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会永远活在仇恨与孤独中，直到这个男人的出现，照亮了她黑暗的世界。
谢谢你，她轻声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萧承煜微笑：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苏清砚知道，从今夜起，她的人生将翻开全新的一页。那些曾经的伤痛与防备，都随着心墙的崩塌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期待，和对身边这个男人的无限信任。
夜色渐深，但他们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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