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城西废弃染坊的地窖里,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萧承煜背靠斑驳的砖墙,剑横膝前,警惕地听着地面的动静。苏清砚跪坐在角落,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封从谢府密室带出的密函。李校尉守在楼梯口,手中弩箭始终对准唯一的出口。
没人追来。李校尉压低声音,看来我们甩掉他们了。
萧承煜微微点头,转向苏清砚:密函可还完好?
苏清砚的手指轻轻抚过泛黄的纸页,借着灯光仔细检查:除了边角有些磨损,内容都清晰可辨。她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
萧承煜立刻凑近,只见密函上赫然盖着兵部大印,落款处杜如晦三个字力透纸背。内容更是触目惊心——北境军饷被克扣的详细数目、转运路线,甚至还有几处边防薄弱点的标注。
果然是他!萧承煜一拳砸在墙上,震落簌簌灰尘,杜如晦这个老贼,竟敢通敌卖国!
李校尉脸色铁青:这些边防情报若落到敌国手里...
已经落到了。苏清砚指着密函末尾的一行小字,看这里——已转交北燕使者
地窖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油灯偶尔爆出灯花。三人都明白这份证据的分量——它不仅能洗刷苏家的冤屈,更关系着边境安危。
萧承煜突然起身:我们必须立刻...
将军且慢。苏清砚拉住他的衣袖,谢府的人肯定在四处搜捕,现在出去太危险。
李校尉点头附和:苏姑娘说得对。方才逃亡时,我注意到城南有异动,恐怕城门已经戒严。
萧承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回忆起两个时辰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
他们潜入谢府书房密室时,不慎触动了机关。尖锐的警铃声中,数十名护卫从四面八方涌来。萧承煜护着苏清砚杀出重围,李校尉断后时肩头中了一箭。三人借着夜色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间穿梭,最后躲进这处早已踩好点的废弃染坊。
你的伤...萧承煜看向李校尉渗血的肩头。
皮肉伤,不碍事。李校尉满不在乎地活动了下肩膀,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苏清砚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福伯配的金疮药。她帮李校尉解开衣甲,熟练地清理伤口上药。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李校尉肌肉紧绷,却一声不吭。
忍着点。苏清砚手法轻柔,这药见效快,但刚敷上时...
比挨刀还疼。李校尉咧嘴一笑,我知道,在北境时用过。
萧承煜注视着密函,眉头紧锁: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证据安全送出城?杜如晦在朝中耳目众多,寻常渠道都不保险。
苏清砚沉思片刻:或许可以走水路。福伯有个侄子跑漕运,每月初三都会运染料出城。
太慢了。李校尉摇头,今日才廿八,杜如晦若发现密函丢失,定会...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突然从头顶传来。三人瞬间噤声,萧承煜无声地拔出长剑,李校尉端起弩箭,苏清砚则迅速将密函藏入琴匣夹层。
脚步声在染坊内徘徊片刻,渐渐远去。又等了半刻钟,确认安全后,萧承煜才低声道:不是追兵,像是更夫。
苏清砚长舒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她下意识摸向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不见了,想必是逃亡时遗落了。
萧承煜递来一柄精致的短剑,先用这个。
苏清砚认出这是萧承煜贴身的兵器,不由一怔:这太贵重...
你比我更需要它。萧承煜不由分说将短剑塞进她手中,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分头行动。
李校尉闻言立刻反对:太危险了!带着这份证据,苏姑娘会成为众矢之的!
正因如此,才不能让她跟着我们。萧承煜目光坚定,我和你可以引开追兵,苏姑娘趁机...
我不同意。苏清砚打断他,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这份证据关系苏家满门清白,我必须亲自护送。
三人陷入僵持。地窖外,天色渐亮,远处传来早市的喧闹声。
最终萧承煜妥协道:那就一起走,但得换个身份。他从行囊中取出三套粗布衣裳,我观察过,每日辰时都有菜农从西门入城贩售,我们混在他们中间出城。
苏清砚展开那套女装——粗麻质地,还带着些许泥土气息,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她忽然想起什么,从琴匣暗格取出一盒胭脂:这个或许用得上。
片刻后,三人改头换面:萧承煜贴上络腮胡,活像个常年劳作的农夫;李校尉将头发染白,佝偻着背;苏清砚则用炭笔在脸上点出几颗麻子,又用胭脂涂红了脸颊,活脱脱一个村姑模样。
还差最后一步。苏清砚取出密函,用油纸仔细包裹,然后——在萧承煜和李校尉惊愕的目光中——将它藏进了发髻里。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她狡黠一笑,就算搜身,也不会有人想到检查这里。
辰时将至,三人收拾停当。萧承煜最后检查了一遍密函的仿制品——这是他们准备的诱饵,上面只写了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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