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我一边爬,一边数着所剩阶梯数字,我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赵简波,我上来了。
这给了赵简波很大的心理压力,也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危险。
我必须要应对好随时而来的暴击。
果不其然,当我数到“一”、手指刚触到牛棚地面的时候,头上猛然掠过一阵刀风。
赵简波果断出手了。
他不能放虎出笼,让我爬出去,这样他将很被动。
五感全开,细致入围。
在赵简波扬刀而过那一刻,我把全身的细胞都打开了,气流的变化仿仿若一张云图一样在大脑里流转。
“放!”在柴刀即将临身的那一刻,我果断将头后仰,已经抠到牛棚地表的双手瞬间张开。
那一刻,拿捏得真到位,柴刀擦着我的头皮而过。
我尼玛,头发都被削了不知几多。
我不知道,赵简波这一刀没有砍中我的脑瓜,到底是因为他刀法不过硬,还是我时间掌控得太精确。总之就是将将掠过,差之毫厘。
啊……
疼。
疼得快晕死过去。
就在我刚刚落地的时候,身边突然掠起一阵风,借助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夜光,我看到原本呈弯腰攻击状态的夜猫突然一个暴起,身子就像压满的弹簧一样,陡然弹起,高扬的右手将反握的甩棍直直插进了坚硬的苕窖泥壁上,再一个鹞子翻身,他借力冲出了苕窖。
“咚;bang ,啊;bang ,啊;bang,啊……”
我听到了七次声响。
“咚”的一声,是夜猫落地的声音。“bang ”的一声,是他用左手的甩棍对赵简波进行了攻击,“啊”的惨叫,则是赵简波受痛发出的喊声。
也就是说,落地之后,夜猫出手了三次,至少重击了赵简波身体的三个部位。
赌赢了,我们用彼此的信任和默契,击垮了犯罪嫌疑人。
事情完毕,我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起来,突然间眼皮耷拉,好想睡觉。
睡吧,睡吧,反正成功了。
我你妹哦,哪里能睡嘛,这可是苕窖啊,最缺氧气的地方!
我这昏昏欲睡的感觉,是一氧化碳中毒了。
“夜猫,救我……”
“夜猫,救我……”
少年时代,家父曾经无数次警告过我,薯窖是绝对不能擅自进入的地方,因为空气不流通,外加有烂红薯的关系,这里富含一氧化碳,每次进薯窖都必须得带一支点燃的蜡烛,只要蜡烛有熄灭的趋势,就必须立即出窖……
在我们乡下,薯窖可是要了不少人的命。
不过还好,夜猫倒是没有忘记我,三分钟不到,他就放下来一个木梯,沿梯而下将我抱了出去。
潶……潶……潶……
我贪婪地呼吸着天地之间的空气,从来没有哪一回觉得空气有那么香、那么甜。它们就如同涓涓的细流,润过我的喉腔,润过我的肺,润过我身子的每一个部位。
小一会,我才活了过来,挪到牛圈边上靠起。
夜猫一直在我的旁边盯着我,时刻待命着。我猜,万一我快不行了,他要么就对我搞人工呼吸,要么就继承我的遗产——一块不算便宜的手表。
说起来,这块手表还是十天前,周静一悄悄塞给我的,说是海外来的A货,价值一个W。
不管是和夜猫搞人工呼吸,还是让他继承我的手表,两样都不是我所愿,所以我就顽强地活了过来。
“没死就好。”见我逐渐恢复清醒,夜猫就把我丢在一边,他东摸西找,终于找到了牛棚电源开关,打开了明晃晃的电灯。
灯光陡亮,牛圈里的猪和牛受惊,一会哞哞叫,一会嗯嗯叫,一边叫还一边拱牛圈的围墙,热闹得很。
明亮灯光下,赵简波挣扎着坐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的右手和两只脚都呈现“L”状,左手则耷拉着,像掰断了的树枝一样,无力垂到了地上,上嘴唇紧紧咬着下嘴唇,不自觉地流着眼泪的双眼盯着夜猫,有不甘、有怨恨,还有恐惧。
究竟是什么样的狠人,才能够出手如此之毒辣?
我能判断得出来,刚才那三甩棍,夜猫直接就将赵简波的右手和双脚打了个对折,并且顺势卸下了他的左手。
这个警察有点猛。
“说出你的遗言。”面对赵简波,夜猫没有好话,他剥开一颗棒棒糖丢进嘴里,半蹲在赵简波的面前,让他有话就讲,有屁就放。
“你是个恶魔。”赵简波用怨毒的眼光看着夜猫,艰难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还突然张嘴,“啪”一声,一坨口水就吐在了夜猫的脸上。
任是夜猫如此勇武、如此敏捷,也躲不过。
“真他娘晦气。”夜猫是真气了,气得笑了起来。他说,娘的真有脾气啊,既然如此,就早点送你去死吧。
听到这话,我原以为夜猫要干什么蠢事把赵简波给整死。谁晓得,这货却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从衣兜里拿出一包餐巾纸,慢慢地擦起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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