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环节一结束,大家就可以放开肚子干饭。
可今天偏偏不一样。
先过来敬酒的,是张忠福。
张书记带着朱节俭、褚刚烈和韩一刀,代表南东州公安局党委,在其他桌晃悠晃悠地敬了一圈,最后走到了我们这一桌。
“同志们,辛苦了。”张忠福用最简单的话开场。
“我们用很短的时间,侦破了一起上级领导高度重视的案件,在座的功不可没,来来来,我敬各位。”张忠福头一仰,一杯酒进了喉咙。
“感谢领导关心,我们一定再接再厉。”大家也杂七杂八地回应着,我也一样。
我心想,不管张忠福怎么撸我,他都是我的上级,面子上大家还是要过得去。
可是,他却偏偏不放过我。
“那谁,反动派,再跟我搞一杯?”
啊?
喊谁呢?
喊我?
我艹你奶奶的。
领导在公众场合,用这种带有明显褒义词的称呼,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亲密无间非常信任,二是极不顺眼超级厌恶。
很显然,张忠福对我的感觉,绝对不是第一种。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朝我看过来,我感觉后背被密密麻麻的针刺了一样。
那一刻,我恼怒,热血上头,手指紧紧捏着盛满水的酒杯,一个声音在内心呼喊:你个怂货,为什么不把水泼到那个老杂种的头上去!
可是,规则不是这样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张忠福还比我大了好几级。
我不仅需要憋着,还要傻呵呵地赔笑呢。
“感谢书记关心,我一定会再接再厉。”我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水比酒辣。
“你就不要再接再厉了,你再加点油,南东公安就要被折腾死了。”见我屈从的样子,张忠福得到了无比的满足。他哈哈大笑,说我看你小子文化虽然学得多,都学成木脑壳了,所以决定给你换个位子,跟我们这些泥巴脚杆学习学习咋个搞群众工作吧。
然后,他走了。
我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后还是李藩扯了扯我的裤腿,让我坐了下来。
“莫中计。”李藩就给我说了三个字。
也是哈,现在的我可是邛山县公安局的人,张忠福就算要整我,中间可是还隔着一个陈恚呢。
鞭长莫及啊。
这样一想,我顿时就调整好了心态。
一桌人,大部分都不说话,埋头干饭,好像从来没有吃过酒店这些稀奇菜一样。
“还是元所长会打算啊,这个镀金都镀到社区去了。”虽然我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可是有人却不愿意放过我。
趁我落难,踩我一脚。
干此事者,必然是石小峰。
“不过这是好事啊,以后我们来邛山出差,也有个地方讨酒喝嘛。”他洋洋得意地说。
“喝酒这么快乐的事情,能不能也加我一个?”石小峰的话音刚落,一个沉稳刚毅的声音就从他的背后传来。
普通话,帝都音。
一名男子带着水云天厅长走了过来。
国字脸、短头发、高鼻子,眼睛跟玻璃渣子一样锐利,象征着高级警官的白衬衣上,赫然顶着一级警监警衔。
一麦三星。
这人,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不用介绍大家都认识,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刘昭。
“出于刑侦工作的需要,我平时是不喝酒的,但是凡事有个例外。”刘昭笑眯眯地扫了整桌一眼,他好像在解释什么,又好像根本就不需要给谁解释一样。
领导说话,就是有气场。
“但是遇到有本事的同志,我还是喝一杯的。”刘昭举起手中的杯子,朝我作出了邀请的动作。
我的天,这是在说我?
我一时间手足无措,由于刚刚跟张忠福书记一口闷了杯子,水都喝光了,所以慌乱中赶紧续。
“咦,喝啥水嘛,怂货才喝水,好汉都是喝酒的。”见我准备用水对付刘昭,水云天厅长连忙喊我过去,将手中的杯子递给我。
“我用过的杯子,想必你不嫌弃吧?”水厅长和蔼地说。
不嫌弃,太不嫌弃了啊。
我顿时那个感动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敬我酒,我用省公安厅副厅长的杯子陪喝,我看你们他娘的谁还敢叫我“反动派”?
我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杯喝完还不算,刘昭居然又说按照山南的规矩,要“两条腿走路”,又敬了我一杯。
然后他再没二话,带着水云天到其他桌敬酒去了。
至于水云天的杯子,却是留给了我。
开玩笑,厅长喝过的杯子我喝,那是有面子;要是我喝过的杯子厅长再还给喝,那就是我不晓得天高地厚了。
而且,这杯子我要收藏起来,一代一代传下去。
怎么可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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