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10日10时,我在从炉山市前往邛山县的路上。
这一天,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叫元亮,24岁。之前还是山南省南东州公安局法制支队执法监督大队副大队长,全局乃至全州公安机关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可是一转眼间,就要变成全州最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派出所长了。
南东州公安局党委调任我到邛山县城关镇笔架山派出所任所长。
这不,副支队长朱坤和干部人事科的老万,正送我去邛山赴任呢。
车子飞驰着,时不时颠簸一下,把人给弹起来,头撞在车顶上,嘎嘣疼,让人直咧牙。
魔都到彩云省的高速正处于大维修阶段,到处都是坑。
我的心情比路况还差。
朱坤和老万调笑我,说我今天进单位的时候,是不是迈错了第一脚。
他们晓得,我是被整了。不然这一批调整,是不会有我的。
年初的时候,为了促进年轻干部成长,局里搞了一个上下交流制度,准备派十名干警下县挂职锻炼。这个方案我是过手的,绝对没有我。
可这一回,文件下来了,我的名字赫然其中,而且还是唯一一个正式调任的人,其他的都是挂职。
妥妥的倒霉蛋。
按照道理来说,州直机关的干部下基层,大多是挂一个副局长,少部分挂副所长,主要是为了接触基层事务,了解基层状况,增加工作履历。搞两年回去,该提拔提拔,该重用就重用。
也就是所说的镀金。
而我这个,直接从天上飞的金凤凰,变成了脚板沾泥的土鸡。
“既来之则安之吧。”朱坤副支队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其实,我为什么要被下调,州公安局除了食堂师傅和打扫卫生的阿姨,另外九成的人是明白原因的。
2013年,我从南西政法大学博士毕业,因为享受到人才引进政策的红利,直接被任命为法制支队执法监督大队副大队长,副科长级。
不过,虽然编制在法制支队,但是我一天都没有去支队上过班。而是被安排在办公室工作,担任州政府党组成员、州公安局局长水云天同志的联络员。
联络员,就是秘书嘛,江湖名号“二号首长”。
对于这样的安排,水云天局长曾经跟我说过,一方面是因为我学历高,另外一个方面是因为刚出校园,没有被公安系统错综复杂关系侵染,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首长选身边人,干净是第一因素,才华排三。
成为联络员后,我的行情可预期地见涨。很多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等我试用期一过,就会调整成局办公室副主任,再熬几年升正科到某个支队历练,然后下县当公安局长,成为维护一方稳定的壮班“班头”。
县公安局局长,南东州四千干警,估摸有三千八百人以上做梦都想当。
我承认,地下组织部长们传得八九不离十,水云天也是这样给我规划的。
可,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
意外和惊喜哪一个先到来,真说不定。
这不,来事了。
原本,一直被大家看好即将“入常”担任州委常委、州委政法委书记、州公安局长的水云天同志,居然突然调省公安厅去了,担任厅党委委员、副厅长。
水云天和我都措手不及。
州常委兼公安局长和省厅副厅长比起来,说不清楚哪一个更好。要是非得分一个高下,那就是地州局长实权大,在辖区内一言九鼎;而副厅长则更接近权力的核心层,晋升空间更足。
含金量不同,发展方向更不同。
临走之前,水云天局长也跟我聊过,他说他的内心里更想留在南东,为这个苗侗明珠的发展贡献守护平安,但是因为张忠福的出现,使得他“入常”的希望落空。当然,组织也对他有了不错的安排,让他进入了省公安厅的核心决策层。
张忠福,之前是南东州副州长,现任州委常委、州委政法委书记、州公安局长。
总的来说,此次权力的更迭,虽然结果愉快,但过程不是那么顺畅。
上层人事调整的故事,变成我人生经历的事故。
原本水云天局长是打算带我去省厅的,但是因为家中父母年迈的缘故,我选择了留守南东州局。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大不了在法制支队坐两年冷板凳,只要有本事,早晚都会起来的。
年轻人,终究是看不懂世道。
水云天同志前脚调走,我后脚就被调整到派出所来。
张忠福抹除水云天痕迹第一枪,从我这个脑门刻着“水”字的联络员开始。
来邛山之前,局党委委员、政治部主任李魏单独跟我谈了十几分钟的话。大致意思就是说,因为我学历高、年轻,前途远大,但是却没有基层工作经历,所以局党委为了干部长远发展考虑,决定调任我到派出所工作几年。
张忠福这是阳谋,堂堂正正,让我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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