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废弃幼儿园屋顶结着薄霜,陆远靠在断墙边,怀里还窝着个裹破毯子的小脑袋——是昨夜跟着他捡柴火的小丫头。
他无意识摩挲着舌尖,那里像被雪埋了三天的冻土,麻木得连自己咬到都没知觉。
系统提示浮现在视网膜上,淡蓝色的字刺得他眯眼:【味觉模块进入间歇性休眠,触发“残缺共感”初级形态】。
“好家伙,”他扯了扯泛白的嘴角,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铁皮,“现在连咸淡都分不清了,还怎么炒饭?难不成要凭感觉撒调料?那得把辣椒当糖放,把盐当味精使,直接给食客整出‘冰火两重天’套餐?”
话音未落,阴影里传来皮靴碾碎冰渣的轻响。
凌霜从墙后转出来,黑色作战服肩章沾着晨露,手里捏着份盖着猩红印章的文件,封皮上“国际食道监察庭”几个烫金大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你被起诉了。”她直截了当,指尖敲了敲文件,“罪名是‘非法情感干预’。”
怀里的小丫头被动静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凌霜腰间挂的战术刀,立刻缩到陆远背后,揪着他衣角小声问:“叔叔,姐姐是坏人吗?”
“坏人能给叔叔带糖吗?”陆远摸了摸小丫头的羊角辫,抬头冲凌霜挑眉,“这位姐姐啊,是来通知叔叔参加个‘美食批斗会’的。”他接过文件扫了眼,突然笑出声,“合着我炒个饭还违法了?就因为那天广场上的人边吃边哭?”
凌霜没接他的话,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忽然从战术背心口袋里摸出个油纸包:“今早路过巷口老杨头的糖饼摊,买了两个。”油纸掀开,芝麻香混着红糖的甜腻涌出来,小丫头立刻踮脚扒着陆远胳膊,眼睛亮得像星星。
陆远盯着糖饼,喉结动了动——他尝不出味道,但记忆里的甜还在。
他掰了半块塞给小丫头,自己咬了一口,故意夸张地眯眼:“嗯,外酥里嫩,糖放得刚好,老杨头这手艺,比我巅峰期差了那么一丢丢。”
小丫头鼓着腮帮点头:“甜!叔叔说得对!”
凌霜垂眸,指腹蹭过战术手套的磨损处——她知道他尝不出,但还是应了声:“庭审定在三天后,我申请了旁听权限。”
“得嘞,正好去会会这帮要审判我炒饭的大法官。”陆远把剩下的糖饼塞回油纸包,拍了拍小丫头的背,“去墙根找阿狗玩,叔叔和姐姐说点大人的事。”
小丫头蹦蹦跳跳跑开后,陆远捏着文件边缘,指节泛白:“他们说的‘非法情感干预’,是因为那天蛋炒饭让大家想起了自家灶台?”
凌霜从战术靴里抽出份加密简报:“监察庭认为你的料理通过‘异常情感共鸣’干扰了公众认知,违反《全球味觉管理条例》第17条。”她顿了顿,“更关键的是,你的‘集体灶脉’动摇了他们的权威——那些吃惯分子料理的上层,怕民众尝到真正的‘家’的味道,就不再听他们的‘钢铁意志’说教了。”
陆远低头轻笑,指腹蹭过简报上的条例编号:“所以他们要给‘幸福’定个罪?”
“不止。”凌霜的声音更低,“主审是伊万·克洛夫。三十年前他主导修订条例,自己却三十年只吃发霉黑面包——据说和童年经历有关。”
陆远摩挲着下巴:“看来得准备点‘特殊料理’了。”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光,“霜姐,借我把刀。”
“你要做什么?”凌霜手按在刀柄上,没抽出来。
“削个苹果。”陆远摊手,“总得试试新能力——系统说‘残缺共感’能唤醒他人记忆,我得先拿自己开刀。”
凌霜没说话,直接把战术刀递过去。
刀刃寒光映着他眼底的认真,她忽然说:“需要我陪你练手吗?”
“可别,”陆远接过刀在指尖转了个花,“你那记忆里全是任务报告和炸弹倒计时,我怕尝一口直接被吓出心理阴影。”
凌霜嘴角抽了抽,转身走向停在废墟外的装甲车:“三天后早上七点,我来接你。”
“知道啦——”陆远望着她的背影喊,“记得带糖饼!”
装甲车轰鸣声渐远,陆远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刀,又摸了摸舌尖的麻木,轻声道:“行,那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不该被审判的味道’。”
开庭前夜的雨幕织得密,陆远蹲在油毡布搭的棚子里,用铁丝串着最后半块烤红薯,火星子噼啪炸在雨里。
突然,棚顶传来瓦片轻响——是老吴。
“哟,情报贩子大驾光临,”陆远头也不抬,“最后一次现身?”
老吴从棚顶翻下来,浑身湿透,雨水顺着银发滴在地上:“聪明。”他扔来个牛皮纸袋,“这是监察庭那帮大人物的童年饮食档案。”
陆远接住,翻开第一页——某国高官的档案上写着:“三岁因偷喝奶妈乳汁被逐出家门,此后二十年仅食用定量营养剂。”第二页是评审委员:“童年靠舔铁锅盐渍充饥,成年后制定《预制菜分级标准》。”最后一页,伊万·克洛夫:“七岁时抢走邻居婴儿的炖肉,致其饿死;此后三十年拒绝任何‘非必要’食物,仅食发霉黑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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