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队的皮靴声碾碎了最后一丝蝉鸣。
陆远缩在排水沟里,后背贴着潮湿的水泥管壁,掌心的金焰被某种磁场压成了豆粒大的火星,像被捂住了嘴的孩子。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雨水滴落的节奏——清灶塔的地下三层,藏着那个锁死整座城市味觉的老厨师,而此刻他的左胸还渗着血,方才为了引开巡逻犬,他故意在防护服用刀划了道口子,血珠混着雨水在地面洇开,像朵开反了的红梅。
“前方三十米有高压电栅,切断需两分钟。”凌霜的声音从耳机里渗出来,带着狙击枪金属的冷意。
陆远抬头,看见三百米外的通讯塔上,一抹藏青身影伏在天线后,瞄准镜的反光像颗冰碴子。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然笑出声:“霜姐,你说这塔为啥叫‘清灶’?”不等回答,他已经撕开防护服,露出胸前那道新鲜的伤口——皮肉翻卷处还沾着草屑,此刻正往外渗着淡红的血。
“别告诉我你要——”
“对啊,用爆炎辣椒当引子。”陆远把最后半袋辣椒粉撒进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那是系统商城换的三阶食材,辣度能让火龙打喷嚏。
他咬着牙,看着血丝里腾起极细的金丝,顺着雨水钻进下水道的缝隙。“这招够吵的,保证把看门的大爷从牌桌前炸起来。”
远处垃圾站旁,啃着灰饼的老兵突然噎住。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死死抠住干粮袋——那不是香气,是声音。“刺啦”,像铁锅烧红后淋上冷油;“噼啪”,像肥肉入锅时蹦跳的油星。
他猛地站起来,灰饼“啪”地掉在地上。
二十年前炊事班的老班长总说:“听声儿就知道油热没热,比看温度计准。”此刻他的脚不受控制地往声音源头挪,军靴踩过积水,溅湿了裤管。
“老板!”
油锅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陆远抬头,看见伪装成清洁工的男人正扒开检修盖,工装裤膝盖处沾着机油,活像块没擦干净的锅巴。“抓紧!”对方伸出满是老茧的手,陆远拽着他的胳膊翻进管道,潮湿的霉味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地下锅炉房比想象中更小。
墙面上刻满歪歪扭扭的字,“鱼香肉丝”“番茄炒蛋”的痕迹被火烧过,像被揉皱的旧报纸。
角落的哑娃正蹲在地上,粉笔在水泥地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画了口大锅,锅底烧着旺旺的火,锅边围了七八个小人,最大的那个扎着羊角辫。
“孤儿院的厨房?”陆远蹲下,指尖轻轻碰了碰画里的锅盖。
哑娃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
她用力点头,手指颤抖着指向地面——那里有块松动的地砖,缝隙里塞着半截褪色的蓝布,像极了老辈人包糖的方巾。
“阿婆在下面。”陆远轻声说。
哑娃的眼泪“啪嗒”掉在画纸上,把羊角辫的脑袋晕成了一团模糊的圆。
地窖的铁门锈得能刮下红粉,锁链粗得能拴大象。
陆远摸了摸锁链,指尖传来的震动让他皱眉——这锁头里嵌着微型警报器,硬撬的话,三秒内巡逻队能把这里围成铁桶。
他盘坐在地,双掌贴住冰凉的水泥,开始回忆。
不是味道,是声音。
奶奶颠勺时,铁锅撞在灶台上的“当啷”;大学宿舍里,室友掀泡面盖的“啵”;穿越那天,第一颗鸡蛋滑进油锅的“滋啦”。
这些声音在他脑子里翻涌,像被重新拧开的水龙头。
金焰顺着掌心渗进地面,变成一根根看不见的琴弦,拨弄着水管、铁锅、通风管道。
“叮——”
陆远额头渗出冷汗。
他听见了,锁链内部的金属在震颤,每道纹路都在跟着他的心跳共振。“再坚持...”他咬着牙,金焰突然暴涨三寸,像条吐信的蛇。
“咔。”
锁链断了。
不是被撬开,是金属疲劳到了极限,自己崩开的。
门缝里飘出一丝甜香,像晒了三天太阳的棉被里藏着的冰糖,又像老瓷罐底最后一块炖梨。
陆远推开门,霉味混着那丝甜香扑面而来,他看见角落缩着个灰发老妇。
她的舌头缺了半截,嘴角还留着旧伤的疤痕。
面前堆着烧剩的纸灰,有些碎片上还能认出“火候”“收汁”的字迹。
老妇抬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像枯井里掉进了颗星子。
她颤抖着伸出手,用指甲在地上划——
“回...家...饭。”
系统提示在陆远眼前炸开,他却顾不上看。
老妇的手指还停在最后一个“饭”字上,指甲缝里沾着黑灰,像极了从前帮奶奶烧灶时,炉灰蹭的。
地面上,原本机械行走的居民突然停下脚步。
买菜的阿婆捏着塑料袋,眼神发怔;送外卖的小哥扶着电动车,喉结动了动;连巡逻队的年轻队员都摸了摸军帽,压低声音对同伴说:“你听见没?
像...像我妈掀锅盖的动静?“
风里飘着若有若无的响动,像是千万口锅同时被掀开,带着热气的“噗”声,在城市上空荡开。
黄昏来得突然。
清灶塔的顶层,铁釜独臂撑着栏杆,望着远处翻涌的乌云。
他的断口处缠着新的绷带,血渍还没干透。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别着的行军锅——那口陪了他二十年的老锅,此刻正微微震颤,像在应和某种来自地底的节奏。
“要下雨了。”他低声说,独眼里映着渐沉的夕阳,“该煮点热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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