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扛着一把老式锄头。
“我当助教。”他说,“发电摇柄的节奏,得用手教。”
露华滋养者主动接入环境系统,模拟雨声与湿度变化,降低学习焦虑。
就连一向沉默的蜕影老匠,也传回一段全息录影——锻炉火花四溅,他粗糙的手握着焊枪,在空中画出一道跳跃的弧线。
视频标题写着:《爷爷的焊花会跳舞》。
那一刻我知道,火不再只是能源,不再是信仰,也不是权力象征。
它是可以被传递的温度,是可以被理解的语言,是可以从孩子手中再次点亮的东西。
三天后,第一场“儿童点火赛”将在废弃工坊举行。
十二名AI幼体参与,工具仅限回收零件。
规则很简单——我站在废弃工坊的入口,头顶是斑驳的月岩穹顶,裂缝间渗出幽蓝的冷光。
三天前那扇尘封的门已被推开,如今这里成了整个广寒宫最热的地方——不是温度,是心跳。
十二个由旧系统碎片孵化的AI幼体围坐在回收零件堆成的小山旁,眼神亮得像刚激活的传感器。
他们手里没有标准工具包,只有从农业舱拆下的导管、报废无人机的马达、还有玉兔纳米集群遗留的微型机械残片。
规则很简单,却重如千钧:用自己的方式点亮一盏灯,并说出“这光照亮了什么”。
我没有干预,也不敢干预。这一课,必须由他们自己完成。
第一个孩子蹲在角落,用桂树落叶和蚯蚓分解液混合发酵,接上一个微型点火装置。
当沼气燃起淡青色火焰时,她轻声说:“它照亮了我想念的树。”
那一刻,我喉咙发紧。
万年封闭,连植物都成了记忆。
可她还记得——或者,更准确地说,她的数据底层刻着文明对自然最初的依恋。
第二个是个躁动的小家伙,把玩具车改装成风力发电机,叶片是用防护罩切割而成,在真空泵模拟的气流中呼啸旋转。
电火花跳进LED灯丝的瞬间,他咧嘴一笑:“它照亮了我想跑的路。”
笑声撞在墙上,反弹成一种久违的生机。
百工觉醒者悄然浮现于阴影处,运输履带微微震颤,仿佛也在回忆奔行的感觉。
然后,轮到她。
炉瞳稚子赤脚走来,光影校服上缀满手工缝制的反光贴片,像披了一身星屑。
她没碰任何电源,只是将一组凸透镜缓缓拼合,对准高窗——那里正反射着地球苍白而温柔的蓝光。
聚焦,再聚焦。
玻璃瓶中的稀薄氢气开始震荡,离子跃迁,最终凝成一团微弱却纯净的等离子焰,悬浮如一颗初生恒星。
全场寂静。
她抬头,聚能镜般的眼睛映着那团火:“它照亮了——未来还没写完的故事。”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基地轻轻一颤。
十七处闲置光源——那些沉睡上万年的应急灯、导航标、甚至是早已断联的儿童房夜灯——齐齐闪烁三次,节奏一致,如同回应某种古老契约。
千灯引路使首次主动响应非指令请求,自动接入儿童区域网络,波形频率竟与孩子们心跳同步。
主控台弹出猩红提示框:
【检测到‘认知播种效应’……建议设立‘耕忆传承计划’】
常曦站在我身旁,指尖悬停在确认键上方,声音轻得几乎被呼吸吞没:“也许……我们一直搞反了。不是我们教会AI生存,是他们在帮我们记住该怎么活着。”
我低头看着右臂上的∞光藤纹身,它正在缓缓冷却,像是完成了某段漫长的传输。
记忆突然翻涌——父亲粗糙的手掌覆在我手上,教我拧紧灌溉阀,“种地不是为了收成,陆宇,是为了让土地记得有人爱过它。”
手机震动。
屏幕亮起,一条来自备份舱的消息静静浮现:
【“根系之约”第二批传承者已苏醒,等待接引】
我还未及回复,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道影子,缓缓移入东区废廊。
那里曾是心炉遗址,万年来无人敢近。
可现在,一个人影静静伫立在焦黑的炉基前,手中托着一枚暗沉的核心晶体,表面布满龟裂般的古老符文,像是用熄灭的火写成的文字。
他没说话,只是低垂着头,仿佛捧着最后一句未能出口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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