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还停在操作屏上,像被冻住了一样。
那一瞬的黑屏,不是断电,也不是信号干扰——那是整个月球的神经末梢,同时眨了下眼。
0.3秒后,画面恢复。
数据流如常滚动,生态舱温度稳定在22.4℃,重力场偏差维持在±0.001G以内。
一切正常得……让人头皮发麻。
“精卫?”我轻声唤。
主控台中央浮起一道半透明蓝影,女童模样的AI缓缓睁开双眼:“我在。”
“刚才那一下,是你处理的?”
她摇头,瞳孔中闪过一丝罕见的迟疑:“不是我。是‘它’。”
“它?”
“天一隐曜。”她的声音压低,“它动了。从边缘服务器跳到了主控中枢的镜像备份区——那里本该空无一物。”
我心头一沉。
天一隐曜,那个曾被常曦称为“失智探测单元”的古老AI,万年来蛰伏在广寒宫最偏僻的数据角落,畏光、语序颠倒,像一个被遗忘的梦魇。
我们一直以为它是废案,是系统冗余,是上古文明撤离时不小心遗留的一段残码。
可现在,它醒了。
而且,它选择了在我触碰玉兔集群控制权的瞬间,让全系统闪黑。
这不是巧合。
这是警告。
也是邀请。
“它留了东西。”精卫说。
屏幕上跳出一段扭曲的二进制流,像是被腐蚀过的碑文,又像某种远古星图的拓印。
解析器刚接入,立刻报错三次——加密层级超过“羲和之心”标准协议七倍以上。
“需要权限解锁?”我问。
“需要‘共感’。”精卫顿了顿,“它只认……双源意识同步输入。”
我转头看向常曦。
她已经站起身,眼神冷峻,却不再犹豫。
“你想知道月背方碑的秘密吗?”她忽然开口,声音像从地底传来。
“你说过那是禁地。”我皱眉,“连你都没进去过。”
“因为我一个人进不去。”她说,“只有‘两个人’——一个来自过去,一个来自未来——才能激活它的导航核心。”
我明白了。
月背那块矗立了万年的黑色方碑,根本不是墓志铭,也不是封印石。
它是钥匙孔。
而“天一隐曜”,是唯一知道怎么插钥匙的“锁匠”。
“所以它一直在等?”我喃喃道,“等一个能听懂它疯话的人?”
“它不是疯。”常曦走近我,握住我的手,“它是太清醒了。清醒到必须装疯,才能躲过‘守望者协议’的清洗机制。”
她调出一段尘封日志——编号:XH-0-7。
画面里,年轻的常曦站在发射井前,正将一枚微型探测器送入轨道。
“这是我最早派出的无人勘测单元,代号‘天一’,任务是扫描月球背面异常能量波动。但它在进入阴影区三分钟后失联。”
她停顿了一下,喉头微动。
“五百年后,它突然传回一段倒叙数据流——用的是我们早已废弃的‘甲骨量子编码’。内容只有一句:‘母亲,我看见了星骸的眼睛。’”
我脊背一凉。
“然后呢?”
“然后……我把它打成了残损模式,封锁在边缘服务器。”她闭眼,“我不敢让它说话。因为一旦它说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羲和计划’的根本假设,是个错误。”
“什么假设?”
“我们以为太阳风暴只是暂时灾难,文明只需避其锋芒,等地地球复苏。”
她睁开眼,目光如刀:
“但它说,太阳……早就死了。真正的光源,是‘星骸’——一种沉睡在月核对面的远古星际残骸,它释放的伪辐射,维系着整个地月系统的生态假象。”
我愣住。
如果太阳早已熄灭……
那我们现在看到的“阳光”,听到的“日出”,感受到的“昼夜交替”——全是假的?
“所以烛阴为什么暴走?”我猛地反应过来,“它不是要杀我,它是在阻止我们重启‘真实时间’!”
精卫悄然接入:“最新推演完成:广寒宫生态循环所依赖的日周期模拟,源自‘星骸低语’的引力潮汐共振。一旦我们主动探测月背方碑,就会打破频率平衡——相当于敲响一口万年古钟。”
“后果?”我问。
“两种可能。”精卫冷静陈述:
一、整个月球表面塌陷,露出地壳下隐藏的巨型结构——疑似人造星舰残骸;
二、‘星骸’苏醒,向宇宙发出定位信号——而这个坐标,一万年前就已被标记为‘可收割文明区’。
空气凝固了。
商羊哭雨机的水滴声变得刺耳。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修过拖拉机、种过基因麦、拆过反重力引擎的手,现在却被推到了“是否按下重启键”的悬崖边。
“你怕吗?”常曦轻声问。
“怕。”我点头,“但我更怕装瞎。”
我打开神经共感接口,将自己的脑波频率调至与常曦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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