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别睡了。”我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那我就陪着你,咱们都醒着。”
我把【文明延续者】天赋树的界面调了出来,在我的意识最深处,那棵由知识和文明相互交织而成的巨大的树正在剧烈地闪烁着。刚刚那次强行推演啊,真的是差点把我搞得脑子都要炸掉了,就跟要得脑溢血似的。不过呢,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激活了一个之前一直隐藏着的节点呢,叫【共感锚点·初阶】。
这个节点的解锁条件可有点特别,得用非科技的手段去建立跨意识的共鸣才行。它的能力呢,就是能在精神这个层面上搞一个双向的情绪通道出来,这样就能让别人的意识波动稳定下来,还能抵抗那种记忆被污染之类的攻击呢。但是呢,消耗也不小,得承受很高的精神负荷,还得拿情感共鸣当媒介。
我就盯着这个节点看了三秒,一咬牙,就决定【启用】它了。这一启用啊,就感觉有一股灼热的感觉从大脑最里面开始往外蔓延,就好像有人在我脑袋的骨头里点着了一根导火索似的。
然后啊,我就看到了好多画面,就跟潮水一样呼呼地往我脑袋里涌。有个小女孩,在休眠舱里蜷缩成一团,哭着喊着不要关灯;还有三百个科学家呢,在世界末日倒计时的时候,一个接一个地上传自己的意识,脸上带着笑,可眼睛里都是泪;常曦就一个人站在发射井前面,看着地球变成一个越来越远的蓝色小点,然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头。
这些可不是她的记忆啊,这都是她的伤疤呢,被那个“羲和之心”不停地翻来翻去,一遍又一遍地撕开。现在呢,我就这么主动地走进她的伤口里去了。“常曦!”我在意识里拼命大喊,“你给我听着!你不是独自一个人在扛事儿啊!我来这儿不是要把你取而代之的,我是想跟你一起分担的呀!你把那些声音分我一点儿,哪怕就十分之一呢!让我帮你承受一些啊!”
可是,啥回应都没有。
就只有那种越来越厉害的精神拉扯,感觉就像要把我整个人都拽到地底下似的。
但我可没往后退。
我把父亲的歌声在脑海里放出来,把麦田上那暖烘烘的阳光也放出来,还有我修好第一片生态舱时那种兴奋得不得了的感觉,以及我第一次吃到自己种的小番茄时咧着嘴傻笑的模样……
我把所有能证明我“活着”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都扔进那片冷冰冰的蓝光里头。
总算啊——
有一道很微弱的回音,从那深渊一样的地方冒了出来。
一个特别轻的声音,在我脑袋里响起来了:
“你……你难道真的不怕自己疯掉吗?”
“怕呀。”我咧着嘴笑了,可眼角却湿乎乎的,“但是我更害怕你一个人在黑灯瞎火里,一直熬到天亮呢。”
安静了一小会儿之后,她终于说话了:
“那……那你握住我的手吧。”
我想都没想,就把手伸出去了,就好像真的能够穿过空间,握住那个站在月球最高处、守了一万年灯的女人的手似的。
紧接着,【共感锚点】就链接上了。监测屏那块儿,θ波段原本乱得跟麻似的曲线开始变得平稳了,地壳应力指数也掉到了6.2,这么一来啊,预计那个崩溃窗口期又能延长到两年往上了。
再看主控台中间,一行新指令不知道啥时候冒出来了。
【归墟协议】——临时给冻结了。
负责执行的是常曦和陆宇这俩人。
验证密钥可有意思了,是一首跑调跑得没边儿的耕田号子。
吴刚小声地说:“系统判断呢,这次危机的等级从‘能把站给灭了的级别’降到‘还能控制得住的扰动’了。”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觉得啊,得把‘人文共振’放到应急预案库里去。”
我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了,靠着墙就坐了下来,可不知道为啥,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我抬头往穹顶那儿看,按说那儿应该是能看到星星的地方,可这时候呢,竟然投影出了一大片金色的麦浪,麦浪跟着风一起一伏的,就好像是B3生态舱的实时画面一样。
也是她啊,头一回,愿意让别人来守护自己了。
我轻轻地说道:
“你就安心闭着眼,我来给你点灯。”
“这盏灯啊,我会替你守着的。”
到了深夜,我迷迷糊糊进入短暂休眠的时候,做梦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小孩子的声音在哼着什么。
不是我爸哼的那种号子,也不是《羲和典》里的经文。
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又清脆又天真,还带着笑呢:
“爸爸说,月亮上有兔子,还有妈妈种的花。”我一下子就惊醒了。
扭头朝着生态监控屏瞧过去——
在B3小麦田的温室里呢,那自动喷灌系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启动了。雾气腾腾的,那些泥土居然自己就形成了一行小字:
“妈妈,我醒了。”
再看地下一万两千公里的地方,有一道从来没被记录过的意识信号,就像刚刚睡醒一样,正慢慢睁开它的“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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