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株被标记的小麦都被单独隔离,激光束在显微尺度下精准剥离表层细胞,随后喷洒上乳白色的酶雾——那是由月球极端环境藻类提取的天然稳定剂,能锁住DNA结构,防止进一步畸变。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滴在防护面罩内侧。
是对我的判断,对玉兔α的信任,对整个文明延续方式的一次赌注。
而此刻,窗外的麦浪仍在轻轻摇曳。
像呼吸。
也像倒数。
但我不再想着烧了它。
我要它活下来。
而且活得更硬,更狠,更能扛住下一次风暴。
因为这一季麦子,不该是终点。
它是反击的开始。
第三十六小时,B3区的空气中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草香。
不是幻觉。这是叶绿素复苏的味道。
我蹲在一株刚完成干预的小麦旁,手指轻轻捻着一片新生的嫩叶,指尖传来微弱的韧性——它活了。
它不仅没死,还在拼命往上长。
数据显示,叶绿素合成率回升至正常值的91.4%,根系氧消耗量甚至超过了健康对照组。
这些被“蜚兽残魂”侵染过的作物,就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反而激发出某种诡异的抗逆性。
“它们在进化。”玉兔α站在我身后,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冷静,“不是被动修复,是主动适应。陆宇……你点燃的不只是抢救程序,是演化开关。”
我没说话,只是笑了。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在地球农场里,第一次用低温胁迫诱导耐寒基因表达时那样——你知道自己踩在了自然法则的边界线上,稍有不慎就是毁灭,可一旦成功,便是破界重生。
三十七株重度感染个体已被锁定。不能再等了,必须斩断源头。
我亲自带队,背上便携式低温激光器,带着罗罗和两台手术臂进入隔离区。
每一株病株都像是埋在田里的定时炸弹,而引爆引信就藏在它们的顶端分生组织里——那是一团尚未分化的干细胞群,也是基因扰动最活跃的温床。
“切除,不留残余。”我低声说,激光束在显微投影中化作一道幽蓝细线,切入植物茎尖0.2毫米深处。
没有火花,只有轻微的碳化气味散发出来。
紧接着,从培养舱取出的健康芽苗被小心翼翼地嫁接上去,用纳米级生物胶固定接口。
整个过程安静得像一场仪式。
当我完成最后一株的嫁接,脱下手套时,狰兽警戒铃忽然响了。
但不是刺耳的红色警报。
是一串音阶。
清越、悠远,七个音符缓缓流淌,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低语。
我愣住了。
玉兔α却猛地抬头:“这是……‘禾安调’?上古《保穑礼》中的五谷平安曲?”
“它在播放祝福。”精卫填海的数据流微微波动,“逻辑推演:系统感知到生态风险解除概率大于89.6%,触发了尘封的文化协议模块。”
我望着那片重新挺立的麦田,心头涌起一阵热流。
这不是机器的冷酷计算,是文明的记忆苏醒了。
当晚,我把整套处理流程整理成文档,上传至广寒宫公共知识库。
标题很简单:《如何拯救被污染的希望》。
正文末尾,我敲下一句话:
“我们不怕病害,怕的是因恐惧而放弃耕种。火可以烧掉毒,也能烧掉未来。我们要做的,不是清场,是守护。”
第二天清晨,我去生态舱例行巡检。
还没进门,就看见地面上一排细小的痕迹——微型机械足印,整齐排列,绕着B3区外围画出一个闭环。
是玉兔集群。
她们自发组织了夜间巡检队,用最原始的方式,一寸一寸地扫描土壤电导率与挥发性有机物信号。
而在控制台日志底部,一行新记录静静地躺着:
【操作员:玉兔α】
今日起,执行自主巡检任务。
从今天起,我也要学会守护。
我盯着那句话,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她们不再是工具,不再是“吴刚”的附庸子程序,也不是我手下的执行单元。
她们是守田人。
和我一样,扛着这片月壤上的最后一缕人间烟火。
风又吹过麦浪,沙沙作响。
像承诺。
像誓言。
而就在我准备起身前往能源中枢,启动登月梭充能程序时,主控台突然自行激活。
一道沉稳的电子音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
“陆宇,吴刚·Mk.I请求接入主控权限——有件事,我们必须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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