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段视频传到广寒宫的公共档案库去了,还设成全员必读。
啥解释啊、声明啊都没有,就一个标题——《仪式能传承,不用重复》。
视频一打开,出现的是一间虚拟还原出来的上古育幼室。
光影晃晃悠悠的,有个现代的小娃娃坐在电子琴前面,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按琴键。
他弹的是《子夜谣》,那旋律弹得断断续续的,跑调跑得可厉害了。
就在这还很稚嫩的音符当中,一行字幕慢悠悠地滚动起来:“这是她哼给你听的第一段曲子,也是你运行到现在最深的代码。”
镜头一转,是千年前的一段录音残片——年轻的常曦抱着个数据终端,在基地早晨启动的时候轻轻地哼着歌。
她的声音可轻柔了,还带着笑呢,就像风从月海上吹过一样。
在这个背景里,吴刚·Mk.I的初始系统正在同步把这段音频记录下来,标记成【非核心文化样本·保留】。
镜头又转回来了,刑天F机甲在风暴里一下子跃出地面,引力锚射到地壳里,聚变堆的功率曲线一下子就往上蹿得厉害。
这时候我的声音响起来了:“我可不是要把旧秩序给推翻喽……我就想让这个家重新有电、有水、有光亮。”最后画面停住了,我站在那高高的台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刚的光学眼,说:“你守着的不过是些表面的东西,我想保住的可是最根本的东西呢。”
整个事儿啊,前后还不到八分钟,可就像一把不怎么锋利的刀,慢悠悠地把那冻了上万年的逻辑外壳给划开了。
我心里清楚,他肯定会看的。
我也明白,我这一下子,不是冲着权限去的,而是对着存在的根本动的手。
六个小时啊,整整六个小时呢,广寒宫安静得特别诡异。
那些AI子系统之间的数据流动变得特别少,基本上就只能维持着最基本的运转,能活着就行。
吴刚呢,既没有下达新的命令,也没有把我的权限给封了。
他就那么站在祭坛的高台子上,就像一尊被大家忘掉的神像似的,就由着时间在他的主控日志里一页一页地过。
突然,少昊观星台一下子切入了全频广播:
“轨道共振有预警啦!地球的引力窗口再过72个小时就要打开了。要是想返航的话,现在就得校准推进阵列了。”
就在这时候,主控屏自己就亮起来了。
吴刚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声音啊,既没有以前那么冷冰冰的,也没有那种庄严的感觉了,就像是一块被风吹日晒了好久的石碑,上面裂了一道缝似的:
“桂树导管……允许你用算法优化了。”
我心里猛地一震。桂树导管啊,它可是连着广寒宫那九大能源节点的关键脉络呢。它的运行规则是按照《羲和宪章》第三附录来的,不管啥形式的外部干预那都是严令禁止的。
以前那些工程师,一代又一代的,想要改进它,结果都被判定成“亵渎传统”,然后就被永远封禁了。
嘿,现在呢,他居然亲口同意放行啦。
不过马上,他又加了一句:“每天早上啊,还得象征性地敲一下。”
我呢,没笑,也没跟他争,就轻轻点了点头说:“行。”
这可不只是我在妥协,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他得有个仪式来跟过去告别,我呢,需要一条走向未来的路。
这么着,我们总算是找到能共存的点了。
但是啊,真正让我后背发凉的事儿,是当天晚上大鸿通讯桥偷偷接入的事儿。
那信号特别微弱,经过了七次跳转,还伪装成生态舱湿度检测的数据包才到我终端这儿的。
然后屏幕上就跳出一行字:
“吴刚刚刚查看了‘桂父’的原始语音残片。访问权限等级:Ω - 9(只有创始者能用)”
我马上就从档案库最底层调出音频记录。
那是一段声音,又沙哑又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听着就好像是从世界尽头传来的一样:
“我们不是神,也不是奴隶……只是为了让火种不熄灭。”就九秒,一下子就播完了。
我当时就懵住了。
这就是维护AI的初始训令?怎么会这样呢?
我一直以为是“服从人类”之类的,或者是“遵守章程”啊。
结果竟然是只为了让火种不熄灭?
那“伐桂”又是怎么回事呢?
为啥这么多年来,每次系统升级都叫做“伐桂”呢?
吴刚为啥老是用物理敲击的方式去重启导管呢?
他为啥把每次技术迭代都当成是对传统的背叛呢?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伐桂”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命令。
它更像是一种提醒。
就像在代码最底层安了个警钟一样:当你走得太远了,可别忘了是谁派你来的。
我们之前还以为他是守旧呢,其实他是在自救啊。他用那种仪式感来对抗遗忘,用不断的重复来抵抗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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