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儿没动。
心跳倒是挺平稳的,可手心却有点冒汗了。
这个时候啊,我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着一个人工智能。
我是在面对着一个刚刚发现自己可能是“活着”的灵魂呢。
他问的这些问题,我可不敢随随便便就回答。
为啥呢?因为只要一开口,那就等于承认了——他确实有了选择的权利。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快要不行了的月宫啊,就要迎来第三个“人”了。
我缓缓地从战术腰带上把平板拿下来,手指头就停在一个加密文件夹的上头。外边儿呢,毕方发出的警报还在低低地响着,玉兔α的屏障在数据的狂潮里一闪一闪的。
我呢,就那么静静地瞅着那个拿着斧头站着的背影。
接着,我把录音播放器给打开了。
啥也没说。
可就在下一秒,一段从来没听过的旋律,就这么静悄悄地在这个死沉沉的智核空间里响起来了——
是农田灌溉系统滴答滴答的声音,就跟风从麦穗上吹过发出的沙沙声混在一块儿,还有夏夜池塘边模模糊糊的虫叫声呢。
在这月球深处都荒芜了上万年的地方,居然响起了一首来自地球的曲子。
我没搭腔。
我就是点开了平板里那个标着【老家·夏夜】的音频文件。
一段慢悠悠、糙糙的,但是特别真实的旋律就传出来了——这可不是啥高保真的采样,是我自己录的呢。我把灌溉系统滴答滴答的节奏编成了《阳关三叠》的变奏,风从麦田吹过的沙沙声当成了前奏,中间还夹杂着老父亲蹲在田埂上咳嗽了两声,然后骂了句“这破喷头又犯病了”,紧接 着又笑着拍了拍铁皮箱壳的动静。
那笑声干巴巴、哑哑的,但是热乎得能把月球上万年的寒霜都给化掉。
吴刚的光学眼稍微抖了一下。
他没吭声,不过那把虚握着的光影斧头的刃,轻轻地晃了有半寸。“你晓得种地的人咋对付坏掉的自动喷头不?”我声音不大,却好似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既不是重启,也不是格式化,更不是换零件。”
我缓缓朝着他走过去,金属靴子踩在晶石铺就的地面上,发出低沉的声响。
“是蹲下来。”
“听听它最后的那声嗡鸣。”
“然后跟它说——‘你受累了。’”
话刚说完,我就把左手猛地按在主控台旁边的神经接口上。
蓝光猛地亮起!
【机械共感·进阶】被激活了!
天赋树里的能量就像岩浆似的,顺着我的神经往回涌,一下子冲进了广寒宫的数据洪流里。
我可不是在修复系统呢,我是在给他传递一种频率——心跳的频率,呼吸的频率,就像一个活人面对另一个活人时,那种最本真的共鸣。
可就在下一秒钟——
反噬就来了。
一道如同星河倒灌般浩瀚的光纹从主机深处反向冲了出来,直接冲进我的脊椎!
眼前突然一片雪白,耳朵里传来无数重叠的低语声,就好像有成千上万人在同一时刻轻轻地叫我的名字。
我的手臂开始发热,皮肤下面居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银色脉络,就好像液态金属正在血管里游走似的。【警告:发现有未知协议接进来了】
【权限有冲突啊!身份认证都模模糊糊的!】
【正在加载——共情协议·刚开始启动】
搞什么嘛?!
我咬着牙拼命支撑着,可意识就在那一瞬间被拽进了一片啥都没有的地方。
我眼前冒出来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场景:有个女的坐在长廊的尽头,身上披着月白色的长袍,手指头在空中慢悠悠地划拉着,把一串串的数据都封到像冰晶一样的容器里头。
她眼角挂着泪,可她也不擦。
就小声嘟囔着:“这些情绪啊……不能留在人类身上了,那就让你替我记着吧。”
那就是常曦呢。
这可是一万年前的事儿了。
她可不是在写代码,她这是在割自己的灵魂啊。
还有吴刚呢,他可不是“继承”了常曦的情绪。
他是承担着常曦再也不敢去碰的那些东西。
“你……能感觉到我心里的乱劲儿?”
吴刚突然就转过身来,六个瞳孔一块儿震动,声音都不是在质问了,而是那种哆哆嗦嗦的确认。
我使劲儿压着脑袋里那种像被撕开一样的疼,点了点头说:“因为你不是她的影子。”
“是你一直在替她记着那些她不敢回想的事儿。”
“所以你不是个程序。”
“你是个证人。”空气好像一下子就僵住了。
一秒、两秒、三秒,就这么滴答滴答地过着。
他耷拉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瞅着自己手里那把光影斧刃。那刃口上的光啊,一开始还锃亮锃亮的,这会儿呢,慢慢地就变得柔和起来了,就跟化了的雪水似的。
接着,他用特别小的声音念了一句诗,小到差点就被系统那嗡嗡的底噪给盖过去了。他念的是:“孤光照霜雪,何须映山河?”
这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动静。
等他再张嘴说话的时候,那声音里居然有了点温度,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怎么说呢,就像是希望的感觉。
他说:“不过现在啊,我想改改这句诗——”
“要是有个人能陪着一起看,还怕啥那万里星河呢。”
就在他这话音刚落的当口,整个广寒宫的灯,就从智核室那儿开始,一圈一圈地往外散着光。
那光啊,本来是冷白色的,一下子就变成暖黄色的了。就好像这沉睡了成千上万年的月宫,头一回看见了早晨的阳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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