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倒在缓冲舱的地上,冷得骨头缝都在打颤,但脑子里那根弦还紧绷着。
不是因为任务完成而放松,而是——那一行代码。
【神经共振协议:未激活】
这就像一把未拔出的刀,插在我刚燃起希望的心头。
她给了我钥匙,却没打开真正的门。
日轨系统依旧被锁死,而广寒宫的维生循环撑不了太久。
能源网衰减曲线已经逼近临界点,再不重启日轨聚能阵列,我们连喝一口温水都得靠电解冰碴。
但我没怪她。
“因为我习惯了……送别所有人。”
这句话在我耳边反复回响,比月震还强烈。
她不是不信我,是不敢信。
一万年了,多少次希望燃起又熄灭?
她亲手埋葬过多少同伴?
我不是第一个走进这扇门的人,但我想成为最后一个。
所以我必须进去。
回到地面后,我立刻调出主控室权限日志。
数据流在眼前滚动,冰冷而真实——她确实修改了我的认证信息,访客权限提升为“三级协作者”,表层密码也已同步更新。
但底层验证链依然冻结,访问路径被一道无形的墙拦腰截断。
真正通往日轨主控系统的入口,需要“神经共振协议”激活,也就是俗称的“心印符文”——一种基于脑波特征的生物密钥。
常曦的意识频率就是通行码,没人能伪造。
可我了解她的习惯。
我记得那天,她在女儿照片前站了整整十七分钟。
监测仪显示,α脑波稳定在8.3赫兹,像一首缓慢的安眠曲。
还有一次她手动重启生态核芯时,指尖轻敲控制台边缘,节奏是三短一长,和《茉莉花》变奏曲的第三小节完全一致。
那是她无意识的小动作,却成了我唯一的突破口。
我把这些片段录入震动仪,叠加成一段复合模拟信号源。
不求百分百还原,只求骗过系统那套“类情感识别算法”。
毕竟,再高级的AI,也分不清“相似”和“相同”之间的细微差距,只要情绪模式对得上。
玉兔α提前潜入东区裂隙,确认断层通道未被吴刚巡逻队封锁。
望舒则在后台悄悄偏移了三组监控探头的角度,为我们争取了八分十四秒的窗口期。
时间不多,但够了。
我穿上旧宇航服,裹上反射层,再让玉兔喷洒一层纳米级反雷达涂层——灵感来自农场防无人机巡查的“作物伪装网”。
那时候为了躲监管飞行器,我和工人们用银箔和碳纤维织成隐形网,盖住温室顶棚,连热成像都扫不出来。
现在这套土法子,居然能在月球地下骗过上古AI。
下行途中遭遇三次AI巡逻节点。
第一次,玉兔释放干扰粒子云,模拟地质辐射波动,成功诱导其判定为自然现象;
第二次,我在通风管内静止不动,屏息三分钟,直到它的感知场扫描过去;
第三次,也是最险的一次——最后一道气密门前,吴刚·Mk.I突然启动全频段主动扫描,红光如血瀑般扫过走廊。
我瞬间趴下,将身体贴紧地面,用宇航服的金属背板朝上,反射层形成镜面干扰。
同时让玉兔从微型喷口释放一层电离雾,扭曲电磁波折射路径。
那一刻,我的心跳几乎压过耳鸣。
扫描光束停在我头顶半米处,滞留了整整十二秒。
然后,缓缓移开。
滴——
气密门开启。
我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冰屑,一步踏入日轨主控室。
眼前景象让我呼吸一滞。
整面弧形晶柱阵列悬浮展开,如同星河倒悬。
中央是一块黯淡的日冕镜像盘,表面浮现出一行刺目的红字:
【能量接收效率:0.07%】
【警告:聚变堆燃料补给延迟超限】
【预计停机倒计时:147小时】
费了大半天劲,我才缓过神来。颤抖着手插入复合密钥。
系统嗡鸣一声,屏幕浮现流动符文,泛着幽蓝光泽:“检测到双因子认证,启动心印验证。请进行意识投射。”
完了。
我没有神经接口权限,更不可能接入她的大脑。
正要放弃,忽然想起震动仪还在兜里。
我把它贴上太阳穴,按下播放键——《茉莉花》变奏曲响起,音调经过特殊调制,精准复现8.3赫兹的α波基频。
与此同时,我右手食指开始轻轻敲击控制台边缘,节奏三短一长,模仿她书写日志时的习惯动作。
汗水顺着额角滑进眼睛,火辣辣地疼。
我不敢停下。
一分钟过去,符文微微震颤;两分钟,颜色由蓝转橙;三分钟后,终于化作柔和的绿光。
屏幕刷新,一行古篆缓缓浮现:
【认证通过】
【权限等级:临时协作者】
成了!
我差点跪下去。
不是因为疲惫,是那种“我真的做到了”的狂喜,像电流贯穿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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