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资料库里找了个遍啊,想找个能替换的东西,可就是找不着。
嘿,巧了,玉兔α做例行汇报的时候冒了一句:“纳米修复剂在波长532纳米的光照下,会出现自组织蜂窝结构。”
我一听,眼睛都放光了。
这修复剂本来是用来补墙上那些小裂缝的,谁能想到呢,在特定的条件下,它居然能形成那种像透镜阵列一样规则的结构。
我赶紧调出光谱模拟器,一遍又一遍地测试角度和强度。
当聚焦的阳光以15度角照到喷注区域的时候,那些纳米粒子还真就开始有秩序地排列起来了,六边形的蜂窝结构就这么慢慢形成了。
我大气都不敢出,指挥玉兔α把修复剂特别精准地喷到镜头表面,然后再用聚焦的阳光加热定型,就这么临时替代原厂的晶格了。
嘿,还真成了。
这一整套装置看起来特别糙,就跟高中生手工课上做出来的东西似的,不过好歹能使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改装好的电源接到投影仪底座上,手指就悬在启动键上头,半天都没按下去。
我可不是怕失败啊。
我是怕这要是成功了,她会恨我呢。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警报轻轻响了一下。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来源:纪念厅·癸区。】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今天晚上提前去哪儿了?
我憋住气,手指终于按下去了。
投影仪“嗡”的一声,那声音就像是从沉睡了万年的地方被叫醒了发出的叹息似的。光学阵列微微地颤动起来,那破损的镜面呢,在纳米蜂窝结构的折射下,嘿,还真就开始聚起了微弱的光斑。
有一束蓝白色的数据流缓缓地升起来了,在空中扭来扭去的,然后重新组合,第一帧画面就这么抖抖索索地出现了。
那是一间让人感觉很熟悉的会议室,穹顶上面刻着“羲和计划·终章会议”这几个古篆字呢。一群穿着白袍子的科学家围坐在一起,他们的脸看上去很严肃,不过又带着点笑意。从他们的眼神里看不到害怕,就只有那种完成使命的平静。
镜头慢慢地往前推,年轻的常曦站在中间呢,头发黑得像瀑布一样,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星星似的。她穿着首席指挥官那种带银纹的长袍,声音又清冷又坚定地说:“要是以后有人看到这个影像啊,就跟他说,咱们可不是逃兵。咱们把希望的火种交给月亮了,就为了等着有个人能接住它。”
我这心一下子就揪紧了。这可不是什么遗言啊,这是嘱托呢。就像是一个文明快不行的时候,最后一次睁大眼睛看向未来的那种感觉。
画面接着往后走。每个人都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向她行礼,然后就走进休眠舱了。在密封舱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有人偷偷地抹了抹眼角。
可就在这让人觉得特别沉重的告别氛围里呢,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是个小女孩,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不合身的防护服,一只脚光着,也不知道另一只鞋丢到哪儿去了。她一下子就扑到常曦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角说:“妈妈,你会梦到我吗?”
这时候啊,时间就好像停住了一样。年轻的常曦慢慢蹲了下来,手指尖哆哆嗦嗦地在女儿的脸颊上轻轻抚过,喉咙那里不停地上下动着,过了好半天,才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会的,每晚都会梦到。”
紧接着,画面一下子就没了。
黑暗又把纪念厅给填满了。我就站在那儿,感觉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都被抽走了似的。
闹了半天,她不是没带孩子上月球啊,她是只能眼睁睁地瞅着这个计划之外的小生命,在又冷又缺氧的环境里,一点一点地没了气息。
林小茉压根就没进入休眠状态,因为她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就是常曦唯一的软肋,也是常曦晚年孤孤单单的原因所在。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那每晚27分钟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那不是什么仪式,那是一种执念啊。
她在等着一段永远也放不出来的影像,等着一个永远也回不来的拥抱。
我悄悄地把录像完完整整地拷贝到了一块备用的晶卡上,把晶卡的外壳擦得锃亮,就好像捧着一颗特别脆弱、不能轻易惊动的心似的。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把晶卡放在纪念厅门口的地上,往后退了三步,就转身走了。
我没留下自己的名字,也不想让她知道是我干的。
第二天一大早,望舒那边的监控数据显示,她在那儿停留的时间比平常多了整整41分钟呢。
我没敢靠近。
不过呢,通过子系统的音频捕捉功能,我听到了很轻很轻的一声抽泣,特别短促,还很压抑,就好像是从冰层很深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小缝似的。
紧接着,就听到那种像机械一样特别精准的脚步声,在门口犹豫了三秒钟,然后才慢慢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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