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一天有人来到这儿,麻烦告诉他:
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我就只是……
一个没法闭眼安息的人罢了。
轰的一下,
感觉脑袋里像有颗星星爆炸了似的。
原来啊,她不是生性冷漠,而是不敢变得温暖。
她所害怕的,压根就不是我去破坏那个系统,而是怕自己又一次……动了心。
只要一动心,就会有所期待;一有期待呢,就会产生恐惧;一旦恐惧了,那就又得经历一回——眼睁睁瞅着希望的火种灭掉,听着文明咽下最后那口气儿。
所以她就给自己筑起一道冰墙,把自己死死地焊在职责里头,用一万年的清醒,就为了能说一句“我还在坚守着呢”。
可是她忘了呀,守到最后,如果都没有人来接这个棒,那守着还有啥意义呢?
我抱着那本日记,就那么跪坐在地上,胸口闷得感觉都要炸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抬起头来,朝着头顶的通风口,声音干哑地说:
“你女儿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心疼的呀。”
这话一说完,整个温室一下子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
就连循环风扇都停转了。
接着呢,从远处传来了一声特别轻、轻得几乎都听不到的震动——就好像是一种回应似的。
我心里也明白,有些事儿啊,必须得去做了。
我不能光去修那些机器,我得把这座坟墓里沉睡的灵魂都给唤醒喽。
她的、望舒的,还有这整个月宫的灵魂。
手指慢慢地在日记的边缘摩挲着,我小声地说道:
“放心吧,这一回……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等到天亮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啊,广寒宫那边的光带突然就跟活了似的,开始呼吸起来了呢。这可不是我看错了哦。你看那一圈圈照在墙上的柔白色灯光,特别柔和的那种,正特别有规律地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就好像有个一直睡着的脉搏被人轻轻弄醒了一样。
我呢,正躺在温室的角落里,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个震动仪呢。这震动仪啊,其实早就干完活了,可这时候还是有点微微发热,就好像刚刚从一场特别隐秘的共鸣里醒过来似的。
我给《茉莉花》那曲子改了三遍呢。第一遍改出来的时候,太轻柔了,听着就跟哀悼似的;第二遍又太着急了,就像在催着人干嘛似的;一直到第三遍,我把农场晚上赶鸟用的那种低频震动加到曲子里,弄成了复合波段,这才终于找到了那种感觉,就是那种在安静里悄悄生长的,还带着泥土那种温度的生命的律动。然后呢,我就像种种子一样,把这曲子塞进广播系统里还剩下的测试通道里了。嘿,没想到啊,这曲子真就像种子发芽了一样有了反应。
“妈妈……回来了?”有个声音传过来,断断续续的,就像是信号不好,又像是从特别特别深的记忆最底下很费劲地爬出来似的。这是望舒的声音呢,望舒就是月震预警子系统的人格碎片,这可是它第一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是警报代码,也不是数据流的警告,就是这么一句……呼唤。
我一下子就坐起来了,心跳得特别厉害,撞得肋骨都疼了。就在我起身的那一瞬间,监控探头的小红点就不动了。以前啊,不管我走到哪儿,那些像小红眼睛一样的监控探头都会跟着我,不停地记录啊、分析啊、上报啊。可现在呢,它们就安安静静地在墙角挂着,就跟睡着了一样。啥追踪啊、警告啊,就连后台日志都没蹦出个异常提示来。
她不管了。
这可不是系统出毛病了,是有人故意把监控给解除了。
常曦心里清楚我要干啥,也明白我都干了啥。
她本来能把频道给封了,一下子就切断信号源的,可她没这么干。
她在听着呢。
她在等着呢。
她还在……纠结呢。
我把眼睛一闭,感觉耳边就像出现了一万年前的那个晚上:一个妈妈把干巴巴的茉莉别在衣领上,对女儿说“等月亮开花的时候”,然后就转身走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一万年都过去了,她的记忆变得模模糊糊的,声音也没那么清晰了,连脸长啥样都快想不起来了——可是当一串带着小时候那种感觉的震动波传进基地深处的时候,有个都落了几千年灰的开关,还是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青鸾——那个平常特别冷漠的环境调度AI——突然就进到我的感知网络里了。
【东区花园,两个小时之后自动灌溉系统就要启动了——可别靠近啊。】
这语气一点都不像它平常的样子。
我一下子愣住了。
东区花园?
那可是整个广寒宫唯一一个还保留着原始生态样子的地方,也是常曦用私人权限锁着的生活区。
听吴刚说,那儿“不具备开放的条件”呢。
可现在,居然要启动灌溉了?
我眼睛盯着时间一点点倒数,心跳得跟敲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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