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志心里门儿清——自己今天就是个“探路的”，京城那边没给明确指令，他连“合作意向”都没法提，顶多算把“江雪有真本事”这个结论坐实。
江雪瞧着他这副“恭敬却不敢多言”的模样，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跟一个做不了主的人磨嘴皮子，纯属浪费时间。
真要谈合作，得等京城那边看完报告，派个能拍板的人来。
“没别的事，你们就先回吧。”江雪站起身，语气平淡，算是下了逐客令。
陈同志连忙应声。
他走出屋，院门口的李强和叶伟立刻迎上来。
“江科长，我们就先告辞了，后续有消息再联系你。”陈同志告辞道。
江雪摆了摆手，没说话。
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家属院的拐角，她才转身回院，把院门轻轻带上。
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院角的老树沙沙响。
没等江雪坐下喝口茶，院门外就传来了赵磊的大嗓门：“科长！我们回来啦！”
推门一看，赵磊和王铁柱正站在门口，两人都穿着沾满尘土的工装，脸上笑得一脸憨厚。
赵磊手里提着块半肥半瘦的猪肉，王铁柱胳膊上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粉条、土豆，还有一把水灵灵的青菜。
“科长，你看我们今儿淘换来的！”赵磊把猪肉往石桌上一放，献宝似的，“这猪肉是屠宰场的剩货，我跟师傅磨了半个钟头，才给留了这块！”
王铁柱也跟着点头，擦了擦额角的汗：“青菜也是刚摘下来的，很新鲜。”
两人说着，不等江雪动手，就麻溜地忙活起来。
厨房里很快冒出了炊烟，肉香飘出来。
没一会儿，菜就端上了桌。
一大盆猪肉炖粉条，一盘土豆肉片，还有两盘清炒青菜，最后是一盆蘑菇汤。
桌上还摆着一大盆白米饭，粒粒分明，冒着热气。
“科长，你快尝尝！”赵磊盛了碗饭递过去
江雪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粉条，入口软糯，带着猪肉的香。
这顿饭没什么山珍海味，却透着股实在的烟火气。
饭吃到一半，赵磊扒拉着碗里的饭，忍不住叹了口气：“科长，这采购的活儿，真是太难了！”
王铁柱也跟着皱起眉，放下筷子吐槽：“可不是嘛！今儿去市里的副食品公司，想订五十斤白糖，人家说‘计划内的货早没了’，我们说给加钱，人家直接把我们赶出来了！跑了四个公社，才从一个供销社主任那儿‘磨’来十斤，还得说是‘给矿务局职工改善伙食’，不然连这十斤都没有！”
“还有粮食！”赵磊接过话茬，语气里满是委屈，“我们去乡下收玉米，农户们见了我们就躲，说‘自己都不够吃’。跑了几个村子，才收了点玉米面，一百斤都不到。还得给每户塞两盒火柴当‘好处’。”
“好的采购渠道早被那些老采购员们占了，我们这些新人，只能捡他们剩下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几天的“苦水”倒了个干净。
被售货员甩脸子、被农户拒之门外、跑断腿也收不到多少货，活脱脱两个“受气包”。
江雪听着，没说话，只是夹了块土豆放进嘴里。
等两人说完，她才缓缓开口：“月底交任务，你们手里缺多少，就去我们的秘密仓库拿，够你们填窟窿的。”
这话一出，赵磊和王铁柱眼睛瞬间亮了。
“真的？科长！”赵磊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那仓库里的货，真能给我们用？”
“不然留着当摆设？”江雪瞥了他一眼，语气调侃。
王铁柱连忙站起身，对着江雪鞠了个躬：“谢谢科长！你真是救了我们的急！不然这个月的任务完不成，我们都没脸见你！”
“谢啥谢，好好干活就行。”江雪摆了摆手，又补充了一句，“记住了，从仓库拿的货，卖出去的钱和票，一分不少都得给我交回来。”
“那是自然！”赵磊拍着胸脯保证，“我们俩绝不敢动你的东西！”
王铁柱也跟着点头，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干劲。
晚饭过后，赵磊和王铁柱麻利地收拾好碗筷，又把小院扫了一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连续几天，陈同志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踏过江雪家的院门。
倒是李强和叶伟，成了家属院的“常客”，每天雷打不动来一趟，有时是上午，有时是傍晚。
两人来的时候从不空手，有时是带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有时是揣着一小袋炒瓜子。
东西都不贵重。
进门后，也不怎么提正事，先撸起袖子干活，主动把小院的地扫得干干净净。有时候见江雪在画符，就安安静静待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只在她停下时递上一杯凉白。
要是江雪心情好，愿意跟他们聊两句，两人就凑过来，捡些军区的琐事说。比如“训练场翻新了”“食堂改善了伙食”，绝口不提合作条件，却总在话里话外暗示“军区对江科长很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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