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阵崩塌已是三日之后。
三日前那一声惊天巨响撕裂北岭苍穹,林清瑶在凤玺护持下昏厥整整一日,醒来时唇角仍渗着黑血——那是她强行吞噬“万毒归墟阵”留下的烙印。
经脉深处蛰伏的凶戾之物,如野兽低吼,在每一次呼吸间啃噬她的神识。
北境凛冽的寒风终于吹散了山谷中最后一缕焦臭与血腥,也带走了连绵三夜的哀嚎余音——那些死于毒火之中的亡魂,似乎正随风远去。
林清瑶立于废墟之前,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冷峻沉静。
她拒绝了沈渊的禁足令,独自踏入这片曾名为“青庐别院”的荒芜之地。
眼前断壁残垣焦黑如炭,石碑倾颓,宗门印记模糊难辨。
可脚下土地却传来微弱震颤,仿佛地底灵脉尚存一丝垂死喘息,像旧日药香最后的心跳。
指尖轻抚过冰冷石碑,袖中凤玺碎片忽然发烫,似回应故土悲鸣,又似预警危险临近。
“主人,这地方不对劲。”药灵自她肩头探出毛茸茸的脑袋,金色狐瞳微缩,耳尖倏然竖起,“风里有股压住的气息……像是有人藏在影子里,连心跳都在刻意放缓。”
话音未落,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忽地从一堵残破的影壁后传来——
“清瑶师姐,多年不见,你竟还记得回这里看一看。”
林清瑶霍然回首。
废墟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眉目清秀,气质温雅,手中还持着一柄白玉药杵,俨然是当年药宗弟子的模样。
此人,正是她年少时有过数面之缘的同门,陆子涵。
他望着她,眼中竟泛起水光,遥遥拱手:“当日青庐火起,我侥幸拼死逃出,隐姓埋名至今。万万没想到,师姐你不仅活了下来……如今更贵为皇后。你能回来看一眼故地,足见重情。”
语气真挚,神情悲恸,若非心如寒铁,早已动容。
林清瑶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光深处不起半点波澜。
她只淡淡地道:“青庐别院规矩森严,所有内门弟子皆需以血启门,方能出入禁地。你既说是旧人,何不当着我的面,试一试?”
她抬起素手,指向不远处一扇仅存的青铜门环。
那铜环古朴厚重,雕刻繁复纹路,正是药宗禁地独有的“验血纹”。
陆子涵脸上的悲色微微一滞,但瞬即苦笑一声,仿佛理解她的谨慎。
他毫不犹豫地抽出银刀,在指尖轻轻一划,将血珠按上冰冷铜环。
嗡——
一声轻响,验血纹竟真的亮起一层微弱血光。
然而,林清瑶的眸光却在这一刻凝成冰针!
那血光外缘,泛着一抹极淡的紫晕——南疆秘术伪造精血的痕迹,寻常人无法察觉,却瞒不过药王血脉的本能感知。
为了骗过此阵,他不知残害了多少真正的药宗遗孤!
她不动声色,缓步后退,看似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袖,实则借动作掩护,指尖一弹,一粒比尘埃更细微的“迷心香”粉末悄然融入风中。
此香无色无味,本难奏效,但她早以凤玺之力在风中布下隐秘牵引,直入对方心窍;加之陆子涵身处故地,情绪波动剧烈,神识防线出现裂缝——
吸入香气刹那,他眼神骤然迷离,脱口而出:“……只要拿到你的药王血脉核心,赤焰大祭司便答应让我执掌整个巫王教医殿……”
话音未落,喉头猛然一哽,如遭扼颈,瞬间惊醒!
他脸色惨白,惊骇欲绝地看着林清瑶,难以置信自己竟泄露心底秘辛。
“看来,南疆给你的许诺不小。”林清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讥诮,一步步逼近,“你演得很好,连我最讨厌别人碰药箱这种琐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她顿了顿,声音居高临下:“青庐弟子入门第一课,便是‘血不纯者,不得踏阶’。你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排斥你这肮脏的冒牌货!”
杀意毕现!
十指翻飞,无数淬毒银针如暴雨射出,正是她赖以成名的“千机毒雨”!
每一枚针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嘶鸣,宛如死神催命符咒。
陆子涵大惊失色,仓皇后撤,一脚踩进布满裂纹的石板!
轰隆隆——!
地面轰然塌陷,一尊高达三丈、通体灰岩铸就的巨大石人自地底升起!
它身上爬满青苔藤蔓,双目燃起幽蓝火焰,一股来自远古的守护意志轰然爆发!
此乃药宗先祖所造“守脉者”石傀儡,虽无知无识,却内置血脉感应机制——唯有药王直系传人释放特定威压,方可短暂唤醒其守护协议。
石傀儡头颅缓缓转动,空洞目光略过林清瑶,死死锁定气息驳杂的陆子涵。
“吼!”
咆哮声震碎残瓦,巨拳携万钧之势当头砸下!
陆子涵魂飞魄散,慌忙取出一枚镌刻鬼脸的黑色符箓。
可他的动作,怎快得过林清瑶的毒针?
乌光一闪,一枚细如牛毛的“引魂针”精准射穿其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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