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陨,血枯,国殇。
六个猩红如血的朱砂小字,如同被烙铁烫在纸上,带着一股灼热的凶煞之气,狠狠撞入沈渊的眼底。
那墨迹尚未干透,边缘微微卷起,仿佛仍在蒸腾着血腥的热气;纸面传来刺鼻的硫磺与焦骨混合气味,令他鼻腔一缩,喉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他瞳孔猛地一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呼吸骤然停滞——指尖触到信纸的刹那,竟感到一阵针扎似的灼痛,像是那字迹本身有生命,在噬咬他的神识。
这行字迹并非出自他手,却与他自身的笔锋有七分相似,更诡异的是,它似乎与林清瑶的气息遥相呼应,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一股不祥的预兆,宛如用她的血写就。
他猛地合上书册,指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掌心已被指甲掐出四道深痕,隐隐渗出血珠,滴落在案角,绽开一朵朵暗红的小花。
与此同时,南岭深处,青石村地下。
夜风呜咽穿行于断壁残垣之间,夹杂着腐土与毒液蒸发的酸腐气息。
井口边缘的碎石仍在轻微震颤,空间如水面般扭曲波动,每一次涟漪荡开,都伴随着细微的“咔嚓”声,似是天地筋骨断裂的呻吟。
两道身影如鬼魅般自阴影中浮现。
为首的男子一身青衣,面容俊美却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眼角一颗泪痣更添几分阴鸷,正是巫王教核心成员,阵法大师青冥。
他每走一步,脚下便浮现出一圈淡绿色的雾痕,那是蚀神散残留的毒性被他体内功法主动吸引所致。
他身后,则是一名身着紫衣、面容冷艳的女子,紫烟。
她袖口微动,一缕紫色丝线缠绕在腕间,那是她以蛊虫织成的警戒网,正因附近灵力紊乱而轻轻震颤。
青冥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撮井口残留的湿润泥土,放在鼻尖轻嗅——湿泥中混杂着一丝极淡的药香,清冽如雪后初绽的梅花,却又在尾调翻涌出炽烈的阳火之息。
“蚀神散的毒性,被彻底逆转、净化了……”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而且,断口处还残留着一股至纯的纯阳药力,强行斩断了此地与主阵的毒脉链接。”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井底废墟。
指尖拂过一道裂痕,触感冰凉滑腻,像是摸到了某种活物蜕下的皮壳。
他眼神愈发阴冷:“用纯阳药体强行逆洗毒源?不可能!这等手法,除非……”
他眼中精光爆射,一个尘封已久、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号浮现在脑海。
“……除非是药王血脉!”
能将剧毒化为灵药,能逆转世间一切毒性,除了那个早已被灭门的药宗所供奉的、虚无缥缈的药王血脉,再无其他可能!
“大人,”一旁的紫烟冷声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嗓音如寒泉击玉,“属下刚探查过村落,昨夜子时,确有一名灰衣女子现身村中,形迹可疑。据幸存的教众描述,她……是从北境大营的方向来的。”
北境大营?玄冥帝的女人?
青冥嘴角的弧度瞬间变得玩味而残忍,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舌尖尝到一丝腥甜——那是他体内蛊毒兴奋时分泌的汁液。
他眼中闪烁着猎人发现猎物般的兴奋光芒:“药王传人……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我还愁去哪里寻找最完美的‘祭品’,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负手而立,与其被她一个一个地拔除,不如……将计就计。”
他侧头看向紫烟,下令道:“传我命令,在‘断魂谷’,将‘噬心瘴池’的伪装揭开一半,布下天罗地网。我要让她以为自己又找到了一个破绽,主动踏进我们为她准备好的坟墓!”
“大人英明。”紫烟躬身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空气中一缕淡淡的紫檀香气,转瞬即被瘴气吞噬。
青冥望着那幽深的通道,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药王传人被他亲手擒获,哀嚎着成为大阵养料的场景,不由得发出一阵低沉而愉悦的笑声。
那笑声在井壁间回荡,惊起几只藏匿于缝隙中的毒蛾,扑棱着漆黑翅膀飞向深渊。
就在林清瑶踏入南岭雾林的同一夜,北境临时行宫的檐角铜铃骤然断裂,坠入雪中,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叮——”,像是某种预警的终曲。
三日后,北境临时行宫。
一名浑身浴血的暗探撞开宫门,将一封以蜡封缄、缠着黑布的密报送至沈渊手中。
那信封一角,沾着一点淡紫色粉末——那是药灵独有的气息标记,靠近时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像极了林清瑶常佩的香囊。
沈渊指尖微颤,缓缓启封。
他知道,她终于走进了那张网。
而他也早已准备好,点燃引信。
展开信纸,寥寥数语,却信息惊人。
沈渊的目光落在“引君入瓮”、“噬心瘴池”八个字上时,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中非但没有忧虑,反而掠过一抹冰冷的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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