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只跟着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
林清瑶一袭素衣,与他玄黑的重甲形成最鲜明的对比,宛如墨色画卷中唯一一抹留白,于森然杀伐中透着一股决绝的清冷。
一道白光自她袖中倏然窜出,快如闪电,瞬间没入前方深邃幽暗的陵道入口,正是化作白狐原形的药灵。
片刻之后,药灵的声音在林清瑶脑海中急促响起:“主人!前方第七重石门前布下了‘血引阵’!阵法铭文显示,非皇室至亲之血,不得开启,强行破阵,陵墓会即刻自毁!”
至亲之血?
沈渊的脚步在第七道门前停下。
他看着那扇雕刻着繁复龙纹的巨石门,门中央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色凹槽,正散发着幽幽的暗光——那光芒如同活物般微微脉动,仿佛在呼吸,又似低语着远古禁忌。
指尖轻触石面,寒意如针尖刺骨,顺着血脉直钻入心。
他的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绝望所取代,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至亲?朕的母亲早已被南疆妖妇调换,父皇死于非命,这世间,朕哪还有什么至亲!”
声音在空旷的陵道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孤寂,连岩壁上的苔藓都仿佛随之战栗,簌簌落下几片枯绿。
“用我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冬夜山泉滴落冰面,脆而凛冽。
林清瑶默默走到他身侧,从怀中取出一只通体剔透的青瓷瓶。
瓶身微凉,泛着月华般的釉光,映出她苍白却坚定的脸庞。
她拔开瓶塞,倾倒瓶身,一滴宛如蓝色琉璃般晶莹剔透的血液缓缓滴落在她白皙的指尖——那血珠悬而不坠,竟泛起一圈圈淡金色的涟漪,散发出奇异的幽香,似雪莲初绽,又似千年灵芝蒸腾出的魂息。
“药王血脉,乃万药之源,亦是万灵之始。”她平静地解释,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它可以模拟世间任何一种亲缘血脉的气息,骗过这道阵法。”
沈渊瞳孔骤缩,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纤细的骨骼捏碎。
肌肤相触间,他感到她指尖的温度异常冰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死死盯着她,声音因惊怒而嘶哑:“你的精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会死的!”
药王血脉的精血,是生命本源,损一滴,便是折损十年阳寿,甚至可能导致血脉枯竭而亡!
林清瑶却只是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总是淡漠如冰的眸子里,此刻竟漾开一抹极浅、却真实无比的笑意,如冰川初融,昙花乍现。
她呼出的气息拂过他脸颊,微凉而轻柔,像一句未出口的誓言。
“那你答应我,”她轻声说,声音轻得仿佛风穿竹隙,“活着出来,替我看看来年的春天。”
话音未落,她已挣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将那滴幽蓝的血液按入了石门的血色凹槽之中!
“轰隆——”
血滴融入的瞬间,整座皇陵地宫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石门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金光大盛,炽烈如熔金流淌;一道刺目的赤色光柱自陵墓深处冲天而起,撕裂了天际压城的乌云,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血色!
热浪自地底翻涌而上,震得脚底岩石龟裂,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焦土混合的灼腥味。
陵墓之外,神道两侧的文武百官被这天地异象惊得一片哗然。
衣袍猎猎,尘土飞扬,有人踉跄后退,踩碎了玉阶边的青铜灯盏,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直低头不语的黑羽猛然抬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赤芒,仿佛有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
他喉间滚动,发出低沉如兽吼的吟诵,随即如一道黑色闪电般撞开左右侍卫,扑至广场中央,对着天空那道赤光双膝跪地,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嘶吼:
“天降赤光!此乃巫王复苏之兆!天弃玄冥,另择真主!”
他的声音宛如诅咒,裹挟着无形波纹扩散开来,数名靠近的官员眼神顿时涣散,耳道渗出血丝,竟不受控制地跟着跪倒叩首!
几名禁军欲上前擒拿,却被同僚暗中拉住衣袖,其中一人嘴唇微动,似在默念某种咒语。
“找死!”沈渊听到外面的动静,眼中杀意沸腾,反手便要拔出腰间的天子剑。
冰冷的剑柄刚触掌心,一阵微凉的触感便覆上了他的手背——一只纤细却坚定的手按住了他的剑柄。
林清瑶拦在他身前,声音冷静得可怕:“现在杀他,只会坐实他‘天命使者’的身份,让更多人相信他是为神预言而死的殉道者。”
她话音刚落,手腕一翻,一枚漆黑的药丸已如流星般从她指尖弹出,精准无比地射入仍在狂呼的黑羽口中。
药丸入喉刹那,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似毒蛇吐信。
黑羽的呼喊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脖颈青筋暴起,面容涨紫如猪肝,状若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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