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死寂。
那一行血字仿佛是九幽之下恶鬼用指甲划出,带着刺鼻的腥气和无尽的怨毒,烙印在每一个窥见者的神魂深处——
“神魔同体,帝后归一,血祭江山,方得永生。”
残阳如血,皇城上空乌云压顶,沉甸甸地仿佛要将琉璃瓦压得粉碎。
雷声自远天滚来,像是冥河之水在地底咆哮,风卷着枯叶拍打宫墙,发出沙沙的哀鸣。
青竹生前留下的丹室中,林清瑶猛然睁开眼,指尖似乎仍残留着那滴琉璃血泪滚烫的灼热感——那温度如同烙铁,在她皮肤下久久不散,还伴着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抽搐,像是血脉深处被人埋下了火种。
她缓缓摊开掌心,一道细如发丝的黑纹,如蜿蜒的毒蛇,正从她的生命线上悄然浮现。
触手冰凉,竟似有生命般微微搏动,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一缕阴寒之气,顺着指尖向经脉深处渗透,激起一阵战栗般的麻意。
“主人!”药灵从她肩头跳下,雪白的绒毛因感知到邪气而根根炸起,耳朵紧贴头颅,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不该再碰他的血——刚才那一渡,已让你们的命格产生了纠缠。帝王龙气至刚至阳,可你的药王血脉却能通幽冥、感万毒,两相冲撞,这反噬……”
林清瑶没有回答,只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道黑纹。
指腹传来粗糙的质感,像抚过干涸的龟裂土地。
这不是简单的反噬。
方才引导那股磅礴龙气时,她以药王血脉的独特天赋,顺气息溯流而上,窥探沈渊经脉深处。
她不仅看到了玄冥寒毒盘踞脊柱如千年冰藤,更听见了一种唯有药王传人才能感知的“命宫裂音”——那是灵魂即将崩解前,心神震荡所发出的细微哀鸣,如同古钟将倾前最后一声嗡响。
“他体内不止有玄冥寒毒……”她喃喃自语,清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骇人的杀意,“还有‘噬心咒’的影子。玄冥寒毒是根,噬心咒是引,有人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他的执念为食,种下了一只怨念之蛊。”
这才是他近年来愈发偏执、戾气日重的根源!
楚晚晴布下的局,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毒!
同一时刻,皇宫深处,御书房。
就在沈渊捏碎玉牌的刹那,一道惨白闪电撕裂夜幕,照亮殿内森然轮廓。
雷声轰然炸响,震得梁上尘灰簌簌落下。
沈渊独坐于龙椅之上,殿内未燃一灯,昏暗的光线将他俊美而冷硬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两半。
窗外风雨欲来,檐角铜铃在风中轻颤,发出呜咽般的低吟。
他手中死死攥着一块已经碎裂的玄色玉牌,那玉牌的碎片边缘,竟隐隐浮现出与那尊石像背上完全吻合的皇室印记。
这是父皇临终前唯一留下的遗物。
“咔嚓——”
一声脆响,玉牌在他掌心化为齑粉。
一缕几乎微不可见的黑气自他指缝间溢出,如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冰冷滑腻,像毒蛇游走于皮肤之上,盘旋一圈后,才缓缓隐入皮肉之下。
与此同时,一股血腥味自鼻腔泛起,却又瞬间被压抑下去。
殿外响起极轻的脚步声,心腹谋士李承泽悄然入内,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陛下,王德海今日在朝会上,已是第三次联合御史台弹劾您‘为一女子兴师动众,沉迷私战,弃社稷于不顾’。”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更有太医院院判孙仲景附和,称您近来气息紊乱,心神不宁,恐患……‘癫狂之症’。”
“癫狂?”沈渊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犹如金石摩擦,令人齿冷,“他们怕的不是朕疯,是怕朕在疯之前,看清楚了谁才是当年弑君的真凶。”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只缠绕过黑气的手腕上,眼底的暗色浓得化不开。
那股熟悉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暴戾冲动,正随着心跳,一下下撞击着他的理智,如同野兽在胸腔中撕咬囚笼。
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耳鸣般的轰响,仿佛有千万个声音在他脑中低语:**杀,杀,杀——**
夜色渐深,太医院。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避开所有巡逻的禁军,踏着屋檐滴落的雨水,无声落在后院瓦脊之上。
风穿过药圃,吹动陈年草药,散发出苦涩与霉变交织的气息。
林清瑶如入无人之境,径直走向角落里一个刻着“孙”字的紫檀木药柜。
她没有去动那些名贵药材,而是指尖一弹,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地刺入药柜第三层夹板的缝隙中,轻轻一挑。
“咔哒。”
一块暗格应声弹开,里面没有丹药秘方,只有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林清瑶将其打开,一股混杂着尸腐与草木焦糊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熏得她眼角刺痛,喉头泛起恶心。
指尖捻起少许粉末,触感如骨灰般细腻,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温热——那是尚未冷却的怨念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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