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叶在脚下发出湿闷的碎裂声。
阮枫的战术靴陷进腐殖土,抬眼望去,森林昭然的树冠密得像块黑绿色幕布,阳光被切割成细碎光斑,却照不亮十米外的树干。
她摸了摸腰间的战术刀,刀鞘与护甲摩擦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三天前路过辐射区边缘时,还能听见变异甲虫的咔嗒声,可这林子连虫鸣都没有。
克劳斯。她喉咙发紧,指尖无意识抠住背包带,你觉不觉得......太安静了?
重装战士的电磁盾在身侧嗡鸣,蓝光映得他下颌线更显冷硬。
他驻足时带起的风掀起阮枫额前湿黏的碎发,苏博士的地图标着辐射值超标,但变异植物没动静。他弯腰捡起一截枯枝,断面泛着诡异的紫黑,这棵树死了至少半年,却没被分解。
阮枫盯着那截枯枝,后颈泛起凉意。
她的异能在隐隐发烫——痛觉预判在危险临近时会像被细针扎着神经末梢。
可此刻除了心跳声,什么都没有。
直到暮色漫上树梢,第一簇幽蓝鬼火从树冠飘下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克劳斯!她拽住他的战术背心,声音发颤,上面!
鬼火不是火。
当那些幽蓝光点聚成扭曲的人形,当尖锐的低鸣像生锈的锯子划过耳膜,阮枫终于看清:半透明的躯体里翻涌着黑色雾团,本该是脸的位置裂开三瓣嘴,正滴着荧光绿的黏液。
更多的影子从雾里钻出来,枯枝在它们脚下折断,却没发出任何声响——这些东西,根本没有重量。
护好头!克劳斯的电磁盾瞬间展开,蓝光凝成半圆罩住两人。
第一只幽灵撞上来时,阮枫的预判异能疯狂预警,她本能侧身,却见那东西直接穿透了她的残影,撞在盾面上发出刺耳鸣响。
盾面出现蛛网裂纹的刹那,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它们在攻击盾的能量核心!
抓紧我!克劳斯拽着她往林中空地跑,电磁盾的蓝光随着移动忽明忽暗。
阮枫的呼吸乱了节奏,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她数不清有多少只幽灵在追,只看见幽蓝光影在眼角晃,听见克劳斯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耳边。
直到半塌的护林站出现在视野里,直到他踹开结满蛛网的木门,两人才跌进满是灰尘的屋内。
门地撞上的瞬间,阮枫滑坐在墙角,颤抖的手按住狂跳的心脏。
窗外幽蓝光影浮动,低鸣透过木板缝隙钻进来,像极了濒死的婴儿啼哭。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指甲缝里全是血——刚才太用力,把掌心掐破了。
别怕。克劳斯蹲下来,电磁盾的蓝光调暗成暖黄,它们过不来木门,门后有防灵纹。他指了指门框上褪色的朱砂痕迹,护林员的老办法,对付这类灵体有效。
阮枫吸了吸鼻子,喉咙发紧:你怎么知道......
我母亲是灵能者。克劳斯解下头盔,露出汗湿的金发,她教过我。他从战术包摸出压缩饼干,掰成两半递过去,吃点。
你需要热量。
饼干硬得硌牙。
阮枫嚼着嚼着,突然笑了一声:小时候怕黑,亓官媛也给我塞过饼干。
她说......
疼一下而已,总比死强。克劳斯接得顺口,嘴角扯出极淡的笑,她上次在铁炉铺说的。
幽蓝光影在窗外游移,低鸣时远时近。
阮枫的手指摩挲着饼干包装纸,听着克劳斯用沉稳的声音说我守上半夜,你睡,听着他把电磁盾调成防御模式放在门口,听着自己的心跳慢慢从擂鼓变成轻敲。
直到木桌下方传来一声——像是铁链拖动,又混着骨头摩擦的闷响。
克劳斯的动作比阮枫的预判更快。
他整个人扑过来,用后背顶住她,电磁盾已经亮起刺目蓝光。什么声音?阮枫的声音发颤,手死死攥住他的战术服。
桌底。克劳斯的声音像绷紧的弦。
他半跪着,用盾角挑起桌布——霉斑遍布的桌布下,地板有条细缝,正渗出暗红的血,顺着木板纹路往墙角流。
阮枫的异能在尖叫。
她看见克劳斯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白,看见他用战术刀撬开地板时,暗红血渍里混着黑色碎渣(后来才知道那是腐烂的肉沫)。
暗门打开的刹那,腐臭的风涌上来,夹杂着微弱的呻吟:......别让它听见......
地下室的灯早灭了,但月光从破窗漏进来,足够让阮枫看清:锈迹斑斑的椅子上,男人的双腕被铁链钉死,溃烂的皮肤翻卷着,露出白森森的骨。
他的左眼烂成黑洞,右眼却亮得惊人,正死死盯着他们。
他还活着!阮枫的声音拔高,又立刻压低——男人的嘴唇在动,救......我......
克劳斯已经跳了下去。
他的电磁盾割开铁链的瞬间,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阮枫扶着梯子往下爬,每一步都像踩在冰上——她最怕血,最怕痛,可此刻男人溃烂的伤口里翻涌的脓血,比幽灵更让她胃里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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