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信息栏的玻璃上结了层薄霜,阮枫哈出的白气刚碰到纸张就凝成冰晶。
她捏着半截铅笔,指尖冻得发木,却不敢停——那张泛黄的“异能成长规则”边缘已经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墨迹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像是随时会消散的鬼火。
“【大防御】类被动技能触发条件:需穿戴全金属装备承受物理伤害,痛感强度与技能觉醒度正相关……”铅笔尖在破布上刮出刺啦声,她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对抗赤脊帮时,那柄砍在克劳斯盾牌上的重斧,如果换作她的轻型护具,早就被劈成两半了。
而信息栏最下方的备注像根细针:“现有护具材质含50%合成纤维,无法形成有效痛觉传导回路。”
“咔”的一声,铅笔断了。
阮枫盯着布上歪扭的字迹,后槽牙轻轻咬着下唇。
她能想起昨天伊泽给护具打补丁时的嘟囔:“这破甲片比纸壳子硬不了多少,真挨上一棍,疼的还是你自个儿。”可现在规则明明白白写着——要疼得更“有效”,得换全钢的。
晨雾漫进营地时,铁炉铺的烟囱已经冒出黑烟。
伊泽的背影在火星里忽明忽暗,扳手敲打铁皮的声音裹着他的哼歌调:“废铁能换命,眼泪可不值……”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因为阮枫正站在铁炉前,怀里抱着抄规则的破布。
“小阮?”伊泽摘下护目镜,眉峰拧成个疙瘩,“大冷天不烤火,跑我这儿喝风?”他擦手的碎布沾着机油,在晨光里泛着黑亮的光。
阮枫把布摊开,指尖点在“全金属装备”那行:“我要做一套高导热性的全钢护甲。”
铁炉“轰”地窜起半人高的火苗。
伊泽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震得铁皮堆哗哗响:“你疯了?那玩意至少三十公斤!上次老陆背两袋米都喘成狗,你这小身板——”他突然凑近,盯着阮枫泛青的眼尾,声音低了些,“再说了,全钢护甲导热快,挨一下就是烙红铁,你那痛觉预判再厉害,疼起来还不是要缩成球?”
阮枫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前天夜里,克劳斯替她挡下的那道酸液,灼伤从他肩甲缝里渗出来,在雪地上晕开暗红的花;想起亓官媛潜行时被陷阱划破的小腿,裹着破布走了十里路,血把绷带和皮肉粘成一片。
“疼我能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却像块冻硬的冰,“但要是哪天……我躲不开了,你们替我挡的那一下,可能就是命。”
伊泽的喉结动了动。
他弯腰捡起扳手,在掌心转了两圈,火星子溅在他磨破的袖口上,烧出个小洞:“行吧。”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沾着铁屑,“材料我这儿有,但缓冲层得用霜脊白狼的皮毛——抗辐射纤维能吸冲击,不然你穿块钢板和穿口棺材有啥区别?”
“白狼?”阮枫的手指在布上轻轻一勾,“昭然山那片?”
“怎么,怕了?”伊泽把扳手往铁砧上一扔,“那狼崽子爪子带倒刺,咬穿半公分钢板跟咬饼干似的。上回老陈去打猎,回来少了半只靴子——”他突然收声,从铁皮柜里摸出把黑黢黢的枪,“拿好,电磁捕网枪,充能三次。狼扑过来时按按钮,网子能缠它十秒。”
枪身还带着伊泽掌心的温度。
阮枫把枪别在腰间,金属扣蹭过她的护膝,凉得刺骨。
她背起装着压缩饼干和止血药的行囊时,伊泽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后晌有清剿队过昭然山,找白毛狼的话……”他松开手,指节上的机油在她腕上留了道黑印,“赶在正午前回来。”
昭然山的雪比营地深三倍。
阮枫踩进及膝的雪堆里,听见枯枝在脚下发出垂死的呻吟。
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像撒了把碎玻璃。
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露出眼睛——那是双此刻比雪更亮的眼,瞳孔随着每声异响微微收缩。
“来了。”
痛觉预判比听觉先一步拉响警报。
阮枫的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本能地往左扑去。
一道黑影擦着她右肩掠过,带起的风掀开她的兜帽,露出耳后一道新鲜的抓痕,血珠刚冒出来就结成了冰。
是霜脊白狼。
月光般的皮毛上沾着雪,眼睛蓝得像要滴出水,獠牙在晨雾里闪着冷光。
它在三步外刹住脚,前爪刨了刨地,喉咙里滚出威胁的低吼。
阮枫的手指按在捕网枪的按钮上,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一下,两下,和狼的脚步声重叠。
第二波攻击来得更快。
狼从左侧跃起,风声裹着腥气扑进阮枫的鼻腔。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痛觉预判在脑海里画出一道弧线:左偏十五度,弯腰。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她整个人贴向雪地,狼的爪子擦着她后颈的护甲划过,在钢板上留下三道白印。
“呼——”阮枫滚进雪堆里,后背抵着棵老松树。
她能感觉到冷汗浸透了内衣,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冻成一层冰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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