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两人不再耽搁。沈墨向乔峰请教了城中几处较大书坊和知名书院的位置,便独自出门。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沈墨并未急于直奔书坊,而是先在城中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走向乔峰提到的“文华斋”。这是一家老字号书坊,门面颇大,书籍种类齐全。
沈墨进去后,并未直接询问令牌星图之事,那太过引人注目。他只是装作寻常书生,在摆放史地杂记、志怪传奇的书架前流连,偶尔抽出一本翻阅,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意着坊内其他客人和掌柜的谈话。
一个上午,他辗转了三四家书坊书院,翻看了不少涉及星象、古物、江湖秘闻的书籍,却一无所获。那令牌的星图似乎极为冷僻,毫无头绪。
日头渐高,沈墨腹中有些饥饿,便走进一家临街的面馆,要了碗阳春面,边吃边整理思绪。
难道方向错了?这令牌并非中原之物?或者,其来历隐藏得更深?
正思索间,旁边一桌几个江湖汉子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听说了吗?‘鬼见愁’沙老大前天栽了!”
“怎么回事?沙老大在运河上混了十几年,手眼通天,谁能动他?”
“据说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一伙过江猛龙,手段狠着呢!沙老大连人带船,都被沉了太湖!”
“过江龙?什么来头?”
“不清楚,神秘得很!只知道带头的是个年轻人,姓赫连,使一对判官笔,功夫邪门得很!好像……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找什么东西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这就不清楚了……反正现在运河上人心惶惶……”
赫连?判官笔?在找东西?
沈墨心中一动。赫连这个姓氏,在西夏可是大姓!结合昨日遭遇西夏一品堂,以及阿朱提到的西夏使臣……难道这伙“过江猛龙”,就是西夏一品堂的人?他们在找的,会不会就是……那块令牌?或者与令牌相关的线索?
他不动声色地吃完面,付钱离开。走到一个僻静角落,他迅速将从王维扬那里得到的玄黑色令牌取出,仔细摩挲背面那幅繁复的星图。
之前他更多关注的是星图本身的含义,此刻,他换了个角度,尝试将这星图与地理方位联系起来。星辰指向……如果将这星图覆盖在太湖乃至更广阔的区域地图上呢?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他脑海:这星图,或许不是天文图,而是一幅……藏宝图!或者是指向某个秘密地点的路线图!
而那伙西夏人,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灭掉地头蛇沙老大,很可能就是为了寻找这个地点!他们要么已经知道了令牌和星图的存在,要么是在寻找与这星图指向相关的其他东西!
想到这里,沈墨精神大振。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了!
他不再犹豫,立刻转身,朝着与乔峰约定的汇合地点——松鹤楼快步走去。他需要尽快将这个发现告诉乔峰,并且,或许可以借助阿朱的力量,核实一下那伙西夏人的具体情况,以及……他们是否与慕容氏有所接触。
当他赶到松鹤楼时,乔峰已经在了,正坐在老位置自斟自饮,眉头微锁,似乎黑市之行也并不顺利。
“大哥。”沈墨快步上前坐下。
乔峰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兄弟,可是有所发现?”
沈墨压低声音,将自己的听闻和关于星图可能是地理路线图的猜测快速说了一遍。
乔峰听罢,虎目精光一闪:“赫连?西夏人!果然是他们!我在黑市也听到些风声,说最近有一伙外来人手段酷烈,在打听一些关于前朝古墓、隐秘洞府之类的消息,开价极高,但具体找什么,无人知晓。如今看来,八成就是这伙西夏胡狗!”
他猛地一拍桌子,引得周围食客侧目,但他毫不在意,怒道:“这群胡狗,在我大宋境内如此猖狂,定有所图!兄弟,你那星图是藏宝图的猜测,极有可能!”
沈墨沉声道:“大哥,若真如此,那伙西夏人恐怕已经走在了我们前面。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星图所指的具体位置!”
乔峰点头,眼中闪过决断:“我这就去找阿朱姑娘,她在慕容家,消息灵通,或许能知道那伙西夏人的落脚点,甚至……能弄到更精确的太湖乃至周边地域的舆图!”
“我与大哥同去。”沈墨起身。事关重大,他需亲自参与。
两人离开松鹤楼,再次前往马府附近,希望能遇到阿朱,或者通过其他方式联系上她。
然而,当他们快到马府时,却见府门紧闭,比昨日更显冷清,门上的白幡在风中孤零零地飘荡。
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浮上两人心头。
乔峰上前用力叩门,半晌,才有一个老仆颤巍巍地开了条门缝。
“乔帮主……”老仆面色惊惶。
“府上出了何事?马夫人呢?”乔峰急问。
老仆带着哭腔道:“乔帮主,不好了!昨夜……昨夜府里遭了贼人!夫人……夫人她受了惊吓,一早就被一伙人接走了!”
“接走了?被谁接走了?”沈墨心头一紧,追问道。
“老奴……老奴也不清楚,那伙人拿着慕容家的帖子,说是接夫人去参合庄暂住,避避风头……”
慕容家!
乔峰与沈墨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怒!
康敏被慕容复的人接走了!在这个关键时刻!
是保护?还是……灭口?或者,是为了她可能知道的、关于马大元和那包裹的更多秘密?
风波,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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