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当陆泽心满意足地收起记满了商业机密的小本子，准备打道回府时，恰好在商业街的拐角，遇到了同样结束了扫街任务的周奇。
周奇虽然一脸疲惫，但手里那沓填得满满当当的问卷，让他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
“阿泽！你那边怎么样？”
“搞定！”陆泽潇洒地打了个响指，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收获颇丰。你呢？看样子战果不错啊？”
“那必须的！”周奇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问卷，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武器。
“默子教的方法，绝了！走走走，回去让胖子那小子开开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一线情报！”
两人一路上，互相吹嘘着自己下午的丰功伟绩，勾肩搭背地向寝室走去，像两个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
……
晚上九点，502寝室。
一进门，那股熟悉的、由外卖包装盒、薯片和快乐肥宅水混合而成的、颓废而又安心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孙瑞正盘腿坐在他那张人体工学椅上，戴着一副硕大的降噪耳机，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美剧，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痴汉笑。
那副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模样，仿佛早已超然物外。
“我操，累死我了！”周奇一进门，就把手里那沓宝贝似的问卷往桌上一拍，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像滩烂泥一样瘫倒在自己的椅子上。
“现在的妹子，警惕性也太高了，问个问题跟审犯人似的。”
陆泽也长出了一口气，他靠在门框上，一边用纸巾擦着额头的汗，一边附和道：
“你那算什么？哥们我为了套几句话，笑得脸都僵了，感觉这辈子的好话都说完了。”
两人互相吐了一会儿苦水，这才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他们进门开始，就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孙瑞。
看着他那副悠闲自在的咸鱼模样，周奇心里的不平衡，瞬间就爆发了。
“我操，胖子，你也太舒服了吧？”他的大嗓门里，充满了控诉。
“我跟阿泽在外面跑断了腿，你小子就在寝室里吹空调、吃零食、看大片？”
陆泽也走了过来，双手抱在胸前，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道：
“看看，看看，什么叫世界的参差。我们俩在外面为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有人就在大后方安逸地享受胜利果实。”
面对两人一唱一和的控诉，孙瑞这才慢悠悠地摘下耳机，恋恋不舍地暂停了美剧，转过椅子。
他没有反驳，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对着两人伸出了手，脸上是拿来吧你的表情。
“急什么？先把你俩一下午的调查结果给我，让哥分析分析。”
周奇和陆泽虽然心里不服，但还是将自己的一沓问卷和一个小本子，递了过去。
孙瑞这才将椅子转了回去，重新面向电脑屏幕。
他没先最小化了美剧窗口，然后慢悠悠地打开了一个看起来就复杂的Excel表格。
他先拿起周奇的问卷，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他看得很快，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将问卷上的“年龄分布”、“口味偏好”、“价格敏感度”等关键数据，一个个录入到表格中。
屏幕上，几个饼状图和柱状图，随着数据的录入，实时地发生着变化。
然后，他又拿起陆泽的本子，将那些关于“人力成本”、“原料供应商”、“外卖平台抽成比例”等零散的信息摘录出来，填入到另一个财务模型的表格里。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只有键盘清脆的敲击声在寝室里回响。
周奇和陆泽站在他身后，本来还想继续吐槽几句，但看着屏幕上那些他们看不太懂、但感觉很厉害的图表。
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心里，都对这个胖子产生了一丝真正的好奇。
大约十分钟后，孙瑞停下了手。
他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转过椅子，看着眼前这两个已经有点懵的室友，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行了，”他先卖了个关子，“在公布我的分析成果之前，先听听你们俩的结论吧。一下午的辛苦，总得有点自己的思考吧？”
这一下，把皮球又踢回给了周奇和陆泽。
周奇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憨厚地说道：
“俺的结论就是……现在的妹子，好像不怎么在乎奶茶里到底是啥，只要那个杯子好看，能拍照发朋友圈就行！”
陆泽则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商业精英的口吻，总结道：
“我的结论是，这个行业水太深。看起来排队挺火爆的，但刨去房租、人工、原料和平台抽成，老板自己到手的，可能还没咱们想象得多。是个辛苦活。”
听完两人的发言，孙瑞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愧是咱们502的卧龙和凤雏。”
他先是肯定了一句，然后才慢悠悠地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
屏幕上，是一个简洁明了的PPT。
“你们的结论，都只说对了一半。”孙瑞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专业和认真。
“七哥的结论，叫社交属性大于产品属性。阿泽的结论，叫行业利润率低于市场预期。”
他顿了顿，点开下一页，上面是一个巨大的、鲜红的感叹号。
“而把你们俩的结论，再加上我一下午从各大外卖平台后台扒下来的真实数据，以及本地生活论坛上超过一千条的用户评论，进行交叉分析后，我们能得出一个更接近真相的结论”
“这个市场，烂透了。但同时，也充满了机会。”
周奇和陆泽，已经完全傻了。
他们感觉自己一下午辛辛苦苦跑断了腿，得来的那些东西，在孙瑞这份有分析有结论的报告面前，简直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玩的泥巴。
“至于你们俩……”孙瑞喝了口可乐，优哉游哉地将PPT翻到了最后两页，上面分别是周奇和陆泽的名字。
“七哥，”他看向周奇，“你虽然方法笨，但你用脚跑出来的数据，恰恰验证了我对社交属性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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