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汉东经营了这么多年,退下来之后,影响力竟然还恐怖到了这个地步!”
“连最高层的决策,他都能提前洞悉……”
高育良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这已经不是什么影响力了,这是渗透。
是无孔不入的渗透!
吴慧芬捡起碎片,不安地看着丈夫。
“育良,你别吓自己。”
“或许……或许只是个巧合?”
“巧合?”高育良惨笑一声,“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他猛地转过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锁定祁同伟。
那眼神,锐利、审视,甚至带着一丝警惕和怀疑。
“同伟,你老实告诉我。”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在酒店里,你跟那个赵瑞晶……”
“有没有发生什么?”
“……别的关系?”
空气瞬间凝固。
祁同伟愕然地看着自己的老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脸瞬间涨红,不是羞愧,是愤怒。
“老师!”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是去办案的!”
……
第二天,清晨。
汉东省委书记办公室。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简约而庄重的办公室镀上了一层金色。
沙瑞金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份内部简报,看着楼下花园里的景色。
白秘书敲门进来,脚步很轻。
“老板,祁同伟同志到了,说要跟您汇报工作。”
“现在正在会客室等。”
白秘书看了看沙瑞金的日程表,小心翼翼地问。
“您上午九点还有一个会,要不要……让他下午再来?”
沙瑞金没有回头。
他放下手里的简报,目光依旧投向窗外。
祁同伟。
这个名字现在可是如雷贯耳。
一夜之间,从一个地方大员,变成了全国闻名的孤胆英雄。
电视、报纸、网络……铺天盖地的赞誉。
连带着他沙瑞金这个省委书记,脸上都有光。
可是,这泼天的功劳,这巨大的声望,对祁同伟本人是好事。
对他沙瑞金来说,却成了一件需要仔细掂量的事情。
一个声望高到足以影响民意的公安厅长,一个敢带着武警打出境外的狠角色……
这到底是能为我所用的一把刀,还是一个随时可能失控的烫手山芋?
沙瑞金的眼睛眯了起来。
对他的安排,需要重新考量了。
“不了。”
沙瑞金转过身,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温和。
“让他现在就过来吧。”
“我也很想听听,我们的英雄,在缅国都经历了些什么。”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
祁同伟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警服还没来得及换,只是脱掉了外套。
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肩上的警衔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但整个人,却透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疲惫。
眼窝微微下陷,眼白里布满了细密的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立下不世之功,载誉归来的英雄。
倒像是一个通宵达旦,刚刚处理完一场重大事故的基层民警。
沙瑞金看着他,心里那点审慎和提防,不知怎么就淡了几分。
“坐吧,同伟同志。”
沙瑞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自己也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坐在了主位上。
“看你这个样子,很累?”
祁同伟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容都带着几分勉强。
他没坐,而是先给沙瑞金的杯子续上水,然后才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下属对上级的姿态。
“沙书记,实在不好意思。”
“回来之后,精神一放松,整个人就跟散了架一样,困得不行。”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长时间没有休息的粗粝感。
“今天早上,要不是梁璐打电话把我叫醒,我恐怕真要睡过头了。”
“出门的时候脑子还发懵,就让司机直接送我过来了。”
沙瑞金想起了家里的长辈们提过的一位亲人,沙振江。
那位在战争年代牺牲的烈士。
据说,他在战场上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两眼放光,精神头比谁都足。
可只要战斗一结束,撤下来休整,他能一头栽倒,睡上三天三夜,雷都打不醒。
那是一种把所有精气神都燃烧在任务里,任务完成,人也就被掏空了的状态。
想到这里,沙瑞金看着祁同伟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有欣赏,有感慨,甚至还有一点……长辈对晚辈的疼惜。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沙瑞金放下茶杯,话语温和了许多。
“这次任务,你顶着巨大的压力,办得非常漂亮,辛苦了。”
“后续的工作,可以适当放一放,先把身体养好。”
“我给你批个假,好好休息几天。”
这番话,倒是让祁同伟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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