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希望寄托在舆论上,那是匹夫之勇,是下下策。”
祁同伟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语气缓和了下来。
“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永远是在规则之内。”
“你把材料给我,我来帮你问。”
“我会亲自给吕州市局的同志打电话,了解情况。”
“如果你的儿子,真的是被冤枉的,我祁同伟保证,一定还他一个清白。”
“但如果……”
他话锋一转。
“他真的有问题,那谁也保不了他。”
“这个道理,田市长,你应该比我更懂。”
田封义呆呆地坐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颓然地点了点头。
“好……好……”
“我写,我马上就写。”
“祁厅长,我……我就信您这一次。”
田封义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终于,田封义停下了笔,将那几张写满了字的纸递了过来。
祁同伟将纸张整齐地叠好,放在桌角。
然后当着田封义的面,拿起了桌上那部专线电话。
祁同伟的手指在上面略一停顿,便直接按下了标着“吕州”的那个按键。
“我是祁同伟。”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谄媚的声音。
“祁厅长,您好,有什么指示?”
祁同伟没有理会对方的客套。
“吕州公安局最近是不是很闲啊?”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卡了壳。
“啊?厅长,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祁同伟的语气骤然转冷。
“我就是好奇,你们吕州局是不是闲得没事干了,要去冤枉一个刚刚上任半个月的干部?”
过了几秒,电话那头才传来结结巴巴的解释。
“厅长,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办案都是讲证据的……”
“证据?”
祁同伟冷笑一声。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证据,我也不想听你们的解释。”
“我就问你一句,这个案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这个案子证据确凿,我们已经准备移交检察院了……”
“好一个证据确凿!”
祁同伟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
“我告诉你,这个案子有问题!”
“有很大的问题!”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查的,现在,我给你三天时间。”
他顿了顿。
“三天之内,把这个案子给我重新查一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捋清楚了!”
“到底是有人栽赃陷害,还是另有隐情,我要一个清清楚楚的结论。”
“三天之后,如果这个案子还是一笔糊涂账。”
“你亲自到省厅来,跟我当面说清楚!”
祁同伟没有给对方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田封义呆呆地看着祁同伟,刚才那番雷霆万钧的对话,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祁同伟将电话轻轻放回原位,脸上的怒意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走到田封义身边,将杯子递给了他。
“田主席,喝口水,压压惊。”
他刻意又换回了“田主席”这个称呼。
田封义双手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冰冷的身体有了暖意。
“祁……祁厅长……”
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您放心。”
祁同伟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他。
“我刚才的话,不只是说给吕州方面听的,也是说给你听的。”
“组织上,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件事,我会亲自盯着。”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家好好休息,然后把心思放回你的本职工作上。”
他指了指田封义放在沙发上的公文包。
“别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你的创作。”
“那才是你的主阵地。”
一番话,说得田封义眼眶一热。
“谢谢……谢谢祁厅长……”
田封义站起身,对着祁同伟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田封义的地方,您一句话。”
祁同伟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田主席,言重了。”
“坐,先别急着走。”
田封义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
“田主席,你是老领导,在地方上主政多年,经验比我丰富。”
祁同伟换上了一副请教的姿态,身体微微前倾。
“我正好有个问题,想听听你的看法。”
“厅长您太客气了,您说。”
田封义立刻正襟危坐。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祁同伟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很多人都觉得,我这次如果能动一动,最好的选择是政法委书记。”
“但我自己,却更倾向于副省长。”
“很多人不理解,觉得我这是舍本逐末,放弃了进常委的大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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