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呢?”
何黎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的疯狂。
“让他来见我!”
“我倒要问问他,他想干什么!”
侯亮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收回证件,揣进兜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何黎明。
“何老,您恐怕是搞错了一件事。”
“祁厅长现在……嗯,他可能比您还要忙。”
侯亮平故意顿了顿,享受着猎物在网中挣扎的快感。
“他本人,现在也正在接受组织的调查,恐怕自身难保了。”
这句谎话,是祁同伟亲口教的。
一句,足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果然,何黎明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了。
祁同伟也被控制了?
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如同深渊的恶魔,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呃……”
何黎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身体一软,就要从座位上滑下去。
“我的心脏……快,救护车……”
他演得惟妙惟肖,脸色煞白,呼吸急促,俨然一副心梗发作的模样。
这招,他用了一辈子,屡试不爽。
只要能拖到医院,他就有无数种方法,让外面的人进来,让眼前的局面翻盘。
然而,侯亮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直到何黎明半个身子都快出溜到车座底下。
他才不紧不慢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何黎明的胳膊。
他的手,像一把铁钳。
“何老,您这身体可得保重啊。”
侯亮平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您放心,我们局里早就给您安排好了全套的体检。”
“省人民医院这方面的专家,现在就在审讯室旁边的休息室里等着您呢,二十四小时待命。”
何黎明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侯亮平。
那张年轻的脸上,挂着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恶的笑容。
不远处的一辆车里,反贪局的干警林华华透过车窗,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撇了撇嘴。
“啧,瞧那得瑟样。”
她小声对着旁边的同事吐槽。
“演得也太投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何黎明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呢。”
“行了,收队!”
侯亮平没有再给何黎明任何机会,他用力一拉,直接将这位曾经权柄赫赫的老人。
从车里拽了出来,两个年轻的法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搀扶”住。
几辆车悄无声息地掉头,警灯熄灭,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只留下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孤零零地停在原地,像一座被人遗忘的墓碑。
省纪委双规调查点,审讯室。
刺眼的白炽灯,将整个房间照得没有一丝阴影。
何黎明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手腕上的名贵手表已经被取下,换上了一副冰冷的手铐。
他身上的那股威严,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
“祁同伟!”
“你给我滚出来!”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吱呀——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祁同伟缓步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便装,手里还端着一个泡着枸杞的保温杯,神态悠闲。
仿佛是来老干部活动中心探望老同志的。
他拉开何黎明对面的椅子,坐下,甚至还拧开杯盖,轻轻吹了吹里面的热气。
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彻底点燃了何黎明的怒火。
“祁同伟!你还敢来见我!”
何黎明猛地站起身,手铐撞在铁桌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我告诉你!你这是非法拘禁!是诱捕!我要告你!我要让你把牢底坐穿!”
“我是你的上级!永远都是!”
祁同伟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平静。
他等到何黎明吼得嗓子都哑了,才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支黑色的,小小的录音笔。
他把录音笔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啪嗒。
一声轻响,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何黎明的心上。
“何老。”
祁同伟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您先别激动。”
“咱们还是先听听,一个叫黄翠翠的姑娘,想对您说些什么吧。”
黄翠翠。
当这个名字从祁同伟嘴里吐出来的时候,何黎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空了。
刚才还暴跳如雷的他,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颓然坐回了椅子上。
所有的叫嚣,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无边无际的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那支录音笔,仿佛那是什么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赵立冬那部手机里的秘密,原来不是什么经济问题,而是这个。
是这个被他们联手“处理”掉的,小小的风尘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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