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被重新埋入桃花树下时,阿菀往土里撒了把桃花种子。春风一吹,或许能抽出新芽,将这枚染过锈迹的金属彻底藏进绿意里。秦风站在她身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长刀,刀刃映出老桃树虬结的枝干——那树干上有处新的刻痕,像极了被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印记。
“走吧。”秦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茧子蹭得她皮肤发痒。
阿菀回头望了一眼,夕阳正往湖面沉,把那片水域染成熔金般的颜色。她总觉得树后藏着双眼睛,正透过层层叠叠的桃叶缝隙盯着他们,那目光带着熟悉的寒意,像极了当年李嵩旧部看她的眼神。
回到京城已是三月,宫墙下的桃花开得正盛。七皇子长高了些,穿着明黄色的常服在花下练字,宣纸被风吹得哗啦响。看到阿菀,他举着毛笔跑过来,墨汁在纸上拖出长长的道子:“阿菀姐姐,你看我写的‘国泰民安’!”
“陛下写得真好。”阿菀蹲下身,替他擦掉鼻尖沾的墨渍,“只是这‘安’字,宝盖头有点歪。”
七皇子噘着嘴:“王太傅也这么说。他还说,江南有流民往京城来了,让秦风哥哥多派些兵去守城门。”
阿菀的心微微一沉。江南水灾刚过,怎么会突然有流民涌入京城?
秦风恰好从外面回来,铠甲上还沾着风尘。听到七皇子的话,他脸色凝重:“我刚从城门回来,那些流民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他们看起来不像灾民,”秦风道,“个个身强力壮,眼神警惕,而且……都带着桃花符。”
桃花符?阿菀想起桃花谷的桃木符,那是兰家暗卫用来辨识身份的信物。
“难道是……”
“是兰家暗卫,”秦风打断她,“但他们不是来保护京城的,倒像是来……探查虚实的。”
阿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兰家暗卫为什么会突然涌入京城?是谁调动了他们?
“查!”秦风的声音冷得像冰,“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
影卫的消息很快传回来:那些流民都来自桃花谷附近的村落,是一个自称“兰家后人”的黑衣人召集他们来的,说京城有场大劫难,只有跟着他才能活命。
“兰家后人?”阿菀皱眉,“兰家已经没有后人了。”
“除非……”秦风的目光落在那个紫檀木盒上,“有人拿到了兵符,在冒充兰家后人。”
兵符!阿菀猛地想起离开桃花谷时,那棵老桃树上的新刻痕。当时只当是野兽抓挠,现在想来,分明是有人动过手脚!
“我们必须回一趟桃花谷!”阿菀站起身,心跳得飞快。
秦风点了点头:“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再次回到桃花谷时,这里已经变了样。原本空旷的山谷里搭起了不少帐篷,几十个精壮的汉子正在操练,腰间都挂着桃花符。看到阿菀和秦风,他们立刻警惕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刀。
“你们是谁?”为首的汉子厉声喝问。
“我们找那个自称‘兰家后人’的人。”秦风道。
汉子们对视一眼,让开了一条路。帐篷深处,一个黑衣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老桃树下,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你们终于来了。”黑衣人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看到他的脸,阿菀和秦风都愣住了——那人竟然是柳清风!
“是你?”阿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清风晃了晃手里的兵符,锈迹斑斑的金属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兰家后人。”
“你胡说!”阿菀怒喝,“你是柳长庚的徒弟,怎么会是兰家后人?”
“柳长庚是我外祖父,”柳清风的声音带着一丝疯狂,“我娘是兰家大小姐兰芷!当年她没死,而是被外祖父救了下来,隐姓埋名生下了我。她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夺回属于兰家的一切!”
阿菀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兰芷没死?还生下了孩子?
“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兵符?”阿菀的声音发颤。
“是,”柳清风点头,“那药方,那玉簪,都是我故意给你的,就是为了让你信任我。我知道你会把兵符埋回这里,所以一直守在这里等你。”
秦风拔出长刀,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利用兰家暗卫做什么?”
“我要报仇,”柳清风的眼神变得凶狠,“我要让那些伤害过兰家的人,都付出代价!我要让整个天下,都记住兰家的威名!”
“你这不是报仇,是在祸乱天下!”阿菀喊道,“兰芷姨和兰若姨都希望兰家能安息,你这样做,只会让她们蒙羞!”
“闭嘴!”柳清风怒吼,“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是兰家的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他挥了挥手,那些操练的汉子立刻围了上来,刀光闪闪,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秦风,”阿菀轻声道,“别伤害他们,他们只是被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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