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街对于流放的犯人是最难熬的,因为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们现在的痛苦和巨大的落差。
所有流放的犯人此时终于熬到了头,出了城门就真正进入到流放的路途了。
北疆离京城不算远,大约两千里地,日行三十里,不停歇的话要走上三个月。
现在是十一月初,到北疆大约是二月份,赶上了最冷的时候。
而且北疆人烟稀少,常年战乱,他们走过去怕是不好过。
到了城门口,如果有其他的亲属此刻便可以来送行。
徐家宗族里的族人并未露面,只不过耆老来送了些衣物和银两打点衙役。
其他人更是连小厮都没露面。
徐家人说不寒心是假的。
徐家人人丁稀少,他们这一脉只剩下了徐进一家。
徐老夫人生了二子一女,大儿子徐雪衡,与姚婉铮成了亲,小儿子徐雪昭还未成亲,女儿也早早嫁了出去。
想起女儿,心寒不已。
从家里出事到今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她的好女儿好女婿竟然连面都未露出来。
“娘——”一阵哭声伴随着婴儿的啼哭传了过来。
“阿音!我的女儿!”徐老夫人在姚婉铮的搀扶下和女儿抱头痛哭。
徐雪音哭完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娘,我要和你们一起走。”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这是流放,要去北疆那苦寒无比的地方,不是过家家。”徐老夫人立刻打了她后背一巴掌。
徐雪音敛下眸子中的恨意,“娘,魏家听说咱们徐家被抄家流放,我那个好婆母便撺掇着魏合兴以无后的名义休了我!”
“什么!”徐老夫人听到这根本站不稳。
以为这场灾祸女儿会躲过去,没想到这魏家竟如此忘恩负义。
他们徐家只是流放就让人如此侮辱,真是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
可怜她刚满月的小外孙女,要跟着他们受罪了。
唯有姚婉铮和自己的几个儿女在一起。
“娘,我没有外祖家吗?”瑶瑶有些疑惑。
跟着徐家一起流放的不止柳家,还有两家,其中一家是为徐家进言受了皇帝的恼怒被牵连,另外一家陈家则是因为得罪了国舅马廷而被判流放。
他们现在都在和自己的亲人们话别。
姚婉铮听到女儿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女儿并未见过外祖一家,她在徐家也极少提起。
徐家骤然获罪,想必她娘家还不知道,等之后知道了爹娘和哥嫂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担心她。
“瑶瑶,我们的外祖不在京城,在江南,你平日里穿的最时兴的布料便是外祖家派人送来的。”徐雅娴上前解释道。
瑶瑶点了点头,天真地说:“那我们能去外祖家吗?”
她想去看看江南什么样子。
“现在不能去,等以后娘带你去外祖家。”姚婉铮蹲下身子想要将瑶瑶抱起来。
瑶瑶拒绝了,虽然娘身上的镣铐感觉不到沉,但是她嫌咯人,还是算了。
“娘,薛家来人了。”徐清樾走到姚婉铮面前说道。
姚婉铮看向女儿,若是女儿此时成亲可不可以不流放。
徐雅娴看出了姚婉铮的想法,上前握住她的手,说的坚定:“娘,我要和你们在一起,还是别耽误薛公子了吧。”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姚婉铮瞪了她一眼。
薛家是书香世家,极为重视规矩,想必是来求亲的。
姚婉铮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只要女儿过的好,即使这辈子见不到女儿,她也能放心了。
徐清樾十分有眼力见地将徐雪衡从板车上抱了下来,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与未来亲家会面。
“薛兄。”徐雪衡眸子幽深,冲薛贺抱了抱拳,“我这身子不好,还请见谅。”
姚婉铮和孩子们也与薛贺见了礼。
“徐兄说的哪里的话。”薛贺摆摆手,还十分关心道:“可否需要老夫帮忙请大夫?”
“请了也无用。”徐雪衡摇摇头,眼底的痛恨和落寞并不想让他们看见,又说道:“感谢薛兄肯来为我们送行。”
一旁的姚婉铮甚至觉得这薛家不愧是有底蕴的书香门第,对他们没有一丝落井下石的意味。
薛贺此时脸上扯出一丝笑,“不瞒徐兄,在下是来退婚的!”
“咳咳……退婚?”徐雪衡脸上带上愠怒,眼底的无力更甚。
他们都已经定亲了,不说将女儿赶紧娶回家,竟追到这儿来要退婚。
这要将娴儿的脸面置于何地。
徐老夫人被徐雅娴扶着走了过来,“不知我徐家女犯了什么过错,要被你们如此践踏脸面。”
这话说的并不客气,说的薛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说到底也是他们薛家理亏,这和落井下石并没有什么不同。
“此事是我薛家不对,我们愿意补偿徐大小姐。”说完还冲着徐老夫人行了一礼。
然后从怀里拿出五百两银,还让人送来了不少吃食和御寒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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