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璇的推断与星眸的感知,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隙,透进了些许微光,却也让更深的寒意渗透进来。
不是完整的本体?一个被掏空的躯壳?回归本源?不属于这里?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远超她们最初想象的可能性。师尊孤辰所背负的,或许比她们从轮回镜中看到的,还要沉重千百倍。
“如果三师姐的猜测是真的……” 苏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环顾这片因她们与师尊的“最终之战”而化作的废墟,目光最终落在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那我们所做的,不仅仅是‘弑师’……我们很可能,是亲手摧毁了他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坐标’?”
这个想法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坐标?” 凌霜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只是一种比喻。” 墨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推演更清晰,“假设师尊为了应对某种巨大的危机——比如我们命格相连可能引发的‘灭世大劫’——不得不采用一种极端的方式。他将大部分真正的‘自我’或者说‘本源’,置于某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安全之地,或者投入了某种更高层面的对抗中。而留在这里,教导我们、承受我们恨意、最终被我们‘杀死’的,只是他分离出来的一部分意识,依附于一具早已被各种代价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躯壳。”
她顿了顿,指向地上那些关于因果的符文:“这具‘躯壳’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执行‘让我们恨他、杀他’以斩断命运锁链的计划,更像是一个……锚点!一个将他与这个世界,与我们,联系在一起的锚点!”
星眸猛地点头,虚弱但急切地印证:“对!锚点!我刚才感知到的‘回归本源’,其中就夹杂着一种……‘连接断裂’的轨迹!就像……就像一艘船,斩断了系泊的缆绳!”
锚点被摧毁,连接被斩断。
所以轮回镜带着那残存的意识与躯壳,回归了所谓的“来时之路”——那很可能就是他真正本源的所在之地!
“也就是说……” 赤练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我们不仅杀了他留下的‘影子’,还亲手把他……推走了?推离了我们的世界?”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丝毫不亚于之前的悔恨。她们不仅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了师尊,更可能是在知情后,因为自身的绝望与崩溃,错过了最后挽留那“锚点”的机会?如果当时她们不是沉浸在悔恨中,而是像墨璇一样冷静分析,是不是就有可能……
“现在不是沉溺于二次后悔的时候!” 凌霜厉声喝道,强行斩断了众人又开始滑向绝望的思绪。她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既然有了方向,我们要做的,就是弄明白一切!首先,师尊到底为我们承受了什么?那所谓的‘灭世大劫’和我们的命格,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弄清楚他扛起的究竟是什么,我们才能知道,该如何去寻找那‘来时之路’!”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小师妹星眸身上。六人之中,若论对命运、对天道、对隐秘的感知,无人能出其右。
“星眸!” 凌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还能不能再尝试一次?不是窥探师尊的踪迹,而是回溯……回溯我们六人命格相连的源头!回溯那所谓的‘大劫’的本质!看看师尊,究竟独自拦下了什么!”
星眸娇躯一颤,脸上血色尽失。先前强行窥探“来时之路”的反噬尚未平复,道基都出现了裂痕,再次进行这种深度的、触及世界本源的窥探,代价可能是她的性命。
但她没有任何犹豫。
那双原本因虚弱而有些暗淡的眸子,瞬间燃起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光芒。她重重地点头:“我可以!”
“五师妹,为小师妹护法,稳住她的心神!” 凌霜看向妙音。
妙音立刻盘膝坐下,古琴置于膝上,十指轻抚,一段空灵、纯净、带着强大安抚与凝聚神魂力量的曲调流淌而出,将星眸笼罩。琴音如清泉,滋润着她干涸的识海。
“二师姐,丹药!” 凌霜看向苏瑶。
苏瑶毫不迟疑,取出数个玉瓶,倒出几枚流光溢彩、散发着磅礴生机与魂力的丹药,小心地送入星眸口中。丹药入口即化,精纯的药力如同暖流,护住她的心脉与神魂。
“三师姐,布阵,隔绝内外,稳固时空,尽可能降低天道反噬!” 凌霜继续下令。
墨璇双手疾挥,一道道阵旗如同拥有生命般飞出,嵌入虚空,瞬间构筑起一个繁复而强大的阵法,将六人笼罩其中。阵法光华流转,不仅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更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范围内的时空规则,试图为星眸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窥探环境。
“四师姐,你我护法,任何外物干扰,格杀勿论!” 凌霜最后对赤练说道,眼中寒光一闪。尽管此地已成废墟,但难保不会有宵小或被先前大战动静吸引而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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