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那句轻描淡写却又带着绝对权威的倒计时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将整个嘈杂的操场清晰地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哼!真是晦气!老娘还当是什么天大的好事搞了半天是来陪个黄毛丫头玩泥巴!谁爱干谁干去!
刘嫂作为那个世界的领头羊第一个将自己面前的搪瓷盆用力地往前一推发出了刺啦一声极其刺耳的摩擦声。
她昂着头挺着那肥硕的胸脯用一种充满了胜利者姿态的眼神扫视着那些还在犹豫不决的人。
姐妹们都别傻了!跟着她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回家多睡会儿觉呢!走了走了!
在她的煽动下人群中立刻又有二三十个平日里就游手好闲、眼高手低的军嫂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
她们或撇着嘴或翻着白眼嘴里嘟囔着就是浪费时间、神经病之类的闲言碎语如同潮水般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她们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用一种看傻子般的、充满了优越感的眼神望着那些选择留下来的人。
仿佛她们才是那个识破了骗局的、最聪明的智者。
对于这些人的离开苏晚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向那个方向瞥过一分。
她的目光只是静静地落在了那些选择留下的人身上。
她们占据了人群的绝大多数。
她们的脸上虽然也带着几分疑惑与不解。
但她们的眼中更多的是一种对改变现状的渴望和一种愿意为了一个渺茫机会而付出努力的……质朴与坚韧。
时间还有九分钟。
苏晚晴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敲响了发令枪的扳机!
留下来的军嫂们浑身一激灵!
她们不再犹豫纷纷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了眼前那盆五颜六色、混杂在一起的豆子海洋之中!
一时间整个操场陷入了一种极其奇妙的、紧张而又充满了韵律感的氛围之中。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如同春雨敲打芭蕉叶般的、清脆而又密集的声响连绵不绝地响了起来!
然而同样是分拣豆子不同的人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画卷。
有的人手忙脚乱。
她们试图用最快的速度将豆子从大盆里捞出来。结果因为心浮气躁手指总是捏不准好不容易捏起几颗在移动到小碗的过程中又因为手抖掉落了大半。更有甚者因为太过紧张直接将小碗都给碰翻在地里面的豆子瞬间与地上的尘土混为了一体引来了一片惋惜的叹息。
有的人则显得聪明过人。
她们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观察然后想出了一个取巧的办法——将整个大盆都倾斜过来试图利用豆子滚动速度的不同来进行初步的筛选。
这个方法在最初确实取得了一点效果。
但很快她们就发现随着盆里豆子的减少这种方法的效率变得越来越低而且极其容易造成混淆。当她们想要重新用手去分拣时宝贵的时间早已流逝了大半。
而更多的人则选择了最笨却也最稳妥的方法。
她们屏息凝神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着盆中的目标。
她们的手指或纤细或粗糙此刻却都化作了最精密的仪器。
点、捏、移、放。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她们没有丝毫的焦躁也没有任何的投机取巧。
有的只是一种长年累月在琐碎的家务劳动中磨砺出来的、惊人的耐心与专注!
一颗又一颗。
黄豆归于黄碗。
绿豆归于绿碗。
红豆归于红碗。
她们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稳仿佛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玄妙的境界!
站在台上的张嫂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分拣豆子这样一件在她看来再也普通不过的小事竟然也能分出如此之多的高下与……境界!
她看着那些因为投机取巧而满头大汗、因为心浮气躁而错漏百出的军嫂再看看那些神情专注、手指翻飞、碗中豆子越堆越高的高手们……
她的心中隐隐地明白了苏晚晴的……用意。
而苏晚晴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没有看任何一个人的手。
她的目光看的是她们的脸。
是她们在面对这件枯燥、重复、甚至有些无聊的任务时所展现出来的……神情。
是耐心还是烦躁。
是专注还是敷衍。
是沉稳还是轻浮。
这一切都逃不过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清冷的眼眸。
时间到。
十分钟转瞬即逝。
当苏晚晴这三个字清晰地响起的瞬间。
所有的人都如梦初醒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操场上一片寂静。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紧张的心跳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年轻的厂长身上。
苏晚晴迈开脚步缓缓地走下台子。
她从第一张桌子前开始巡视。
她的脚步不快不慢目光却如同最严苛的考官锐利而又不带一丝感情。
黄豆里混了两颗绿豆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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