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雪如刀。
数十辆军用卡车组成的钢铁长龙,在没有开启任何车灯的情况下,如同一支潜伏在黑暗中的幽灵部队,沿着积雪覆盖的边境公路,朝着地图上那个名为“黑风口”的偏僻所在,疾驰而去。
指挥车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团长,我们……我们真的就这么一头扎过去?”独立团一营营长张虎,一个身经百战、以勇猛着称的汉子,此刻的脸上却写满了无法掩饰的忧虑。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半自动步枪,手背上青筋贲起,“黑风口那地方,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是个易守难攻的绝地!万一……万一我们的判断失误,敌人根本不在那里,那我们这近千号兄弟,可就等于自己跳进了口袋阵,彻底失去了机动性!”
他的担忧,合情合理,是任何一个合格指挥员都会有的判断。
然而,陆长风的反应,却平静得可怕。
他没有去看地图,也没有理会张虎的焦急,只是低着头,专注地凝视着自己胸前口袋里,那枚由妻子亲手塞进来的、造型古朴的“指南针”。
在车内微弱的、从仪表盘上透出的光线下,那枚指南针的盘面上,正上演着一幕足以颠覆任何军事常识的奇景!
那五个微小的、如同血滴般的暗红色光点,竟然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精准的轨迹,在小小的盘面上移动着!每一个点的旁边,甚至还标注着一个不断变化的、代表着距离的微小数字!
【目标A,距离17.3公里】
【目标B,距离17.4公里】
……
这哪里是指南针?
这分明是一台超越了这个时代至少五十年的、匪夷所思的……单兵实时战场雷达!
陆长风的指尖,轻轻地在那冰凉的金属外壳上摩挲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卡车的前进,那些代表着距离的数字,正在稳定地、一点一点地,缩小。
他的妻子,用一种他无法理解、却又无条件信任的方式,为他在这片被暴风雪笼罩的、信息一片混沌的战场上,点亮了一盏永远不会熄灭的、直指敌人心脏的明灯!
“团长!”见陆长风迟迟没有回应,张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血性上涌的急切,“您倒是说句话啊!兄弟们都等着您的命令!我们不能拿战士们的命去赌一个……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啊!”
陆长风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吓人的眸子,静静地落在了张虎的脸上。
“张虎,”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问你,在战场上,第一准则是什么?”
张虎一愣,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声如洪钟地答道:“服从命令!”
“很好。”陆长风点了点头,“现在,我命令你,闭上你的嘴,管好你的兵。到了黑风口外围五公里处,我会给你一个,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证据’。”
说罢,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张虎,通过车载电台,向全队下达了新的指令:“所有车辆,三分钟后,停止前进!熄火!保持无线电静默!侦察排,准备随我徒步渗透!”
……
三分钟后,庞大的车队,如同融入了黑暗的巨兽,悄无声息地,蛰伏在了距离黑风口尚有五公里之遥的一片白桦林中。
陆长风推开车门,凛冽的寒风卷着雪花,瞬间灌了进来。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带着十名最精锐的侦察兵,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了风雪弥漫的林海深处。
在脱离了主部队的视线后,陆长风在一个背风的雪坳里,停下了脚步。
“原地警戒。”
他低声命令道,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士兵,看似在观察地形,实则,他将手,伸进了自己腰间的行军包里。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奇异的、温润的、带着羽毛质感的“护身符”。
心念一动,他轻轻地,将那只已经进入“休眠”状态的“雪鸮”,取了出来。
在接触到外界冰冷空气的瞬间,那只巴掌大小的、通体雪白的“生物”,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诡异而美丽的眼睛!
它的瞳孔,不是任何生物应有的形态,而是两圈由无数个微小的、幽蓝色的六边形光点,所构成的、如同复眼般的精密结构!在睁开的刹那,那两圈幽蓝色的光芒,如同星云般,缓缓地、无声地,旋转了一圈!
“去。”
陆长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心中,默念了一个指令。
那只“雪鸮”,仿佛听懂了他的心意。它那小巧的头颅,人性化地点了点,随即,双翅一振!
没有翅膀扇动的声音,没有气流被撕裂的呼啸。
它就像是一片被风吹起的、没有重量的雪花,又像是一个融入了黑暗的白色幽灵,悄无声息地,垂直升空,瞬间便消失在了那片混沌的、被风雪搅动的夜幕之中!
而就在“雪鸮”升空的瞬间,陆长风胸前口袋里的那枚“指南针”,轻轻地、微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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