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落宗外三里的青枫林里,积叶被雨水泡得发胀,踩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咕叽”声,混着林间呜咽的风,竟有种说不出的萧索。云飞背着个灰布行囊,步履沉稳地踏过泥泞。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在丈量脚下的路,又像在告别身后的那个宗门。
山门口的石狮子早被雨雾笼成了模糊的影子,此刻只余下一道青灰色的轮廓。云飞没有回头,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偏过去半分。背后剑鞘上的漆皮早已斑驳,露出底下暗沉的铁色,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喉咙里滚出来,很快被雨声吞没。云飞摇摇头,试图将那些纷乱的念头甩开。赵刚是咎由自取,李青崖的算计他也心知肚明,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从踏出山门的那一刻起,天落宗的恩怨,便该留在那道门槛里。
他现在只想找个清静地方,好好修炼,快速变强,寻找到妹妹的一些线索。至于其他……走一步看一步吧。
“站住!”
两道粗嘎的喝声陡然划破雨幕,像两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潭。云飞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
林道前方五步远的地方,站着两个身着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左边那个高个,三角眼,嘴角撇着,正是前不久在藏书阁里被他撞掉过玉简的王浩。右边那个矮胖些,塌鼻梁,名叫刘平,以前总跟在赵刚屁股后面转悠。两人手里都握着剑,剑鞘上的鎏金纹在雨里闪着冷光,显然是宗门配给的法器。
云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认得这两人,上次他外出前去黑风岭做任务前,就撞见这两个家伙在自己住处附近鬼鬼祟祟。当时他只当是巧合,现在看来,恐怕是李青崖早就布下的眼线。
“这不是云飞师弟吗? ”王浩往前踏了一步,脚下的泥水溅起,落在他的白靴上,他却毫不在意,三角眼里满是戏谑,“怎么?这样的天气师弟居然还要外出执行宗门任务?”
刘平嗤笑一声,接话道: “我看是游山玩水吧,只不过是被宗门逐出去的吧?毕竟……杀了同门的败类,留在宗门里也是污了天落宗的名声。”
“败类”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云飞的心里。他的指尖微微一动,握住了背后的剑柄。铁剑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让他稍稍压下了翻涌的气血。
他不想惹事。至少,不想在离开天落宗的第一天就惹事。
“滚开!”云飞的声音很淡,像被雨水洗过,听不出太多情绪,“我与你们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王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提高了音量,“你杀了赵刚师兄!赵师兄在内门的时候,把我们俩当做是最好的朋友。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东西,也配说无冤无仇?”
刘平也跟着附和,语气越发刻薄: “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嫉妒赵师兄天资好,又得了李师兄赏识,才趁其不备下了黑手!哼,现在被逐出师门,也是活该!”
雨点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衬得这两人的话格外刺耳。云飞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他可以忍受被逐出师门,可以忍受旁人的指点,但他绝不能忍受有人将“残杀同门”的污名扣死在他头上。尤其还是在赵刚先对他下杀手的情况下。
“我说了,滚开!”他的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
王浩却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警告,反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滚开?凭什么?你以为还是天落宗内门弟子的云飞?现在的你,就是个被逐出宗门的丧家之犬!”他说着,眼神落在云飞背后的铁剑上,贪婪之色一闪而过,“不过,看在你我同门一场的份上,只要你把这柄破剑留下,再给我们磕三个响头,或许我们可以放你一马。”
刘平立刻接话: “对!把剑留下!一个叛徒,也配用天落宗的法器?”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风声骤然响起!
谁也没看清云飞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逼近,紧接着便是“哐啷”一声清越的剑鸣,铁剑出鞘。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势,甚至连一丝灵气波动都显得极为内敛,唯有一道冷冽的寒光,在雨幕中划出一道简洁的弧线。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林间。王浩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剑脊涌来,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剑招,握剑的右手就像被重锤砸中,“咔嚓”一声脆响,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他手里的长剑“当啷”落地,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鲜血顺着指缝涌出,很快染红了半边衣袖。
刘平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举剑格挡。可他的剑刚抬到一半,就见那道灰影手腕一翻,铁剑如同活过来一般,剑尖在他的剑脊上轻轻一点。
“噗!”
又是一声闷响。刘平只觉得一股阴柔却极具穿透力的力道顺着剑身传来,手腕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瞬间失去了知觉。他的长剑也脱手而出,插进旁边的泥地里,剑身在雨水里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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